裴行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光沉沉:“赵呈、孙进才、河南县令吴立诚,这三人就是我们破案的关键。”
“七哥,还有一事”,吴殷说道,“傍晚,郑姑娘与崔姑娘一道来过,说是已找到那幕后设局陷害她之人。”
裴行俭抬头望过去,旋即脸上泻出一道若有似无的笑意:“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快,说说看,那丫头怀疑何人?”
“刘家二姑娘刘寒冰。”
“二姑娘?”,裴行俭想了想,他知道那天凉亭确实有3位刘家的女子,一位摔的满身是泥,一位心怀诡计是只笑面虎,却一时想不起这二姑娘是圆是方。
吴殷事无巨细的转述了事情的经过:“是。今日那两姐妹设了个局,逼着那姑娘露出了破绽,随即又在她身上闻到了红魂焰留下的净魂香之味,这才断定是她。原来七哥先前所说的后招,竟是净魂香!”
裴行俭不置可否,嘴角噙着一丝懒洋洋的笑:“这丫头年纪不大,却挺会算计,也算聪慧,原以为她至少需要十多天的时间,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这事儿你去办吧,明日找人在刘府布些眼线,再派两人盯着那刘二姑娘,防止她贼心不死,同时找机会揪出她背后的妖道,到时候提来问话。”
“这事恐有些麻烦”,吴殷迟疑道。
裴行俭不明所以,抬起眼一脸疑惑的看过去。
“那姑娘明日便要回河南探亲去了”,吴殷启唇说道,又将这姑娘的家事与过往一一道出来,当然,这都是崔思弦告诉他的。
“河南,又是河南……”,裴行俭只觉眼前像是有阵风沙刮起,眸光变得异常深邃,语气意味深长:“这河南县还真是…人才济济,神秘莫测,怎么都喜欢跑到长安来害人!”
赵川不合时宜道:“定时上梁不正下梁才歪,这县令自己长了颗黑心,为虎作伥,心术不正之人能不愈发猖狂么。”
裴行俭瞥了赵川一眼,又问吴殷:“那丫头可有提及,她与那刘寒冰的过节?”
吴殷摇摇头:“说来也奇怪,这两人不曾有过过节。阿乐姑娘与此女根本不熟,只是在崔府打过两三次照面的关系而已。”
裴行俭冷笑道:“这么说来,是这刘姓女无端嫉恨起了那丫头,欲除之而后快了。若说是一时糊涂,可此人出手却直指性命,深仇大恨也不过如此。”
赵川忍不住同情道:“那阿乐姑娘也忒倒霉了些,平白无故惹了无妄之灾。这还有没有公道,有没有天理了!七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得帮这丫头!”
吴殷“唉”了一声:“今日阿乐姑娘来找七哥时,瞧着情绪还有些低落,估计也是想不通为何那人要这般害她。唉,被陌生人嫉恨,总归是件糟心之事。即便她想要在意,也不知该从何处在意起。”
裴行俭坐在书案前,莫名就想起了那张面色煞白的无辜小脸,心中不由一叹。
他琢磨了一阵,这才再次开口:“派两个身手好的盯紧刘寒冰,郑乐熙既能用激将法将她诱出来,兴许她还会再次作恶。河南那边让古叔布控的时候,也留意一下刘府周围,至于那丫头府外的暗哨,告诉古叔让他先别撤,继续护着。”
“是”,吴殷道。
赵川叹了叹,自言自语道:“还好那丫头有七哥,不然这次真得被人欺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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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刘宅。
“姑娘,这是老夫人遣人送过来的贺年礼,说是让姑娘明日一并带回河南老家去。”
刘寒冰刚沐浴完,穿着一袭粉色中衣坐在铜镜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秀发,听到贴身丫鬟霜儿进来汇报,手里的木梳倏忽一顿,随即讥笑出声:“祖母倒是大方,她还说了什么?”
霜儿垂着头,低声启唇道:“老夫人还说,姑娘此次回去,定要……好生侍候,眼下年节还未过,姑娘可元宵过后再回来。”
“哼!”,刘寒冰冷声低笑,眼神望着铜镜,目光幽幽,像浸了霜的秋叶,毫无生机。
“祖母拿这些个玉器和人参鹿茸,无非是想提醒我,让我此次回去,须得帮她加倍换回些别的。她倒不曾担忧过我的处境。霜儿,你说,我年岁不过16,正当大好年华,可为何会毁的如此糊涂!”
“姑娘……”,霜儿自小跟着刘寒冰,一时面露痛色。
“罢了,把东西收起来吧,等回老宅再拿去给阿娘,她会高兴的。你下去吧,我累了”,刘寒冰语气疲惫,不欲再多言。
她的目光缓缓从镜子一角游移至自己的面庞,面无表情地凝视了许久,眼神空洞茫然。镜子里的脸,眉目清秀,鹅脸樱唇,冰冷美艳,曾经引来无数目光停留与赞赏。可此刻,刘寒冰的眸子里却浮现出另一张更为惹人疼惜的面庞。那张小脸白皙似雪,杏眼灵动,两个梨涡更像是蘸了蜜饯一样,笑起来总令人挪不开眼。
“她当真是命格好啊…”
刘寒冰忽而喃喃一语,手里死死捏着木梳,浑身像被抽去了魂魄一般,满脸的怅然若失与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