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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乐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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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在意傅若林事件真相的人已寥寥无几,眼前的刘子平却算诚挚的一个。

裴行俭默了默,随后举起酒盏,与失神落寞的刘子平碰了一下,沉声道:“敬故人!”

在众人愣怔疑惑不解的眸光里,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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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雅间的伤怀相比,厢房外面,却是一片喧闹。

“二楼西北侧1号雅间再添两盘羊肉,一盘糖糕和蜜饼”,乐风楼的管事在楼梯处吩咐店小二道,“再跟厨头说一声,东北侧1号雅间给东家再添一盘羊肉一盘牛肉和一份时蔬,另外少小姐爱吃山药和烤饼,让厨头特别做一份。”

“好咧!”

店小二得了话,利落转身就要往厨房跑去,却又被管事唤住:“等等,再给老夫人上一壶药酒,用二姑娘前阵子特调的那款秘方,入秋老夫人畏寒,该暖暖身子了!”

“得咧,老大放心,小的这就去安排,保证不出任何差错!”,店小二见管事再无吩咐,这才提脚离去。

东北侧1号雅间,铜炉底下的黑炭正火热燃着。

石文珺笑呵呵地往铜炉里涮着青菜和水豆腐,见郑乐熙吃得面色潮绯,又心满意足地往她的碗碟里夹了几条青叶菜和绵软的芋条。

“祖母,我吃不下了”,一口肉还在嘴里嚼着,郑乐熙腮帮子圆鼓鼓的,见状抗议道。

“吃多少算多少”,石文珺笑了笑,原以为孙女进长安后会水土不服,没想到她不仅适应的很好,还涨了几两肉,身条长了,气色也比之前更红润水嫩了。

郑权柔和的看着自家闺女,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在朦胧的锅炉烟雾气里扑闪扑闪的,忽地想起几日前友人的笑谈:“老郑啊,你这闺女明眸皓齿,肤若凝脂,怕是几年后亦不逊于这长安的绝色呀,你可得保护紧了,好生把关一下这女婿!长安是非多,要小心免生事端呐!”

虽是友人的几句玩笑话,却给郑权提了个醒,长安城局势复杂,阿乐日渐长开,他无法日日拘在身边看着,往后须得为她配备几个信得过的护卫,保护她的安全了。

思及此,郑权开口问道:“阿乐,你还记得七年前爹爹在外面捡回来的小男孩么?我记得那时谁跟他聊天都没辙,只有你和他说话他才有反应。后来,你给他取名叫冬安,因为他是冬天来到咱们家,你希望他以后平平安安。”

郑乐熙闻言,下筷的手一顿:“当然记得,爹爹怎么忽然提起冬安哥哥?赵叔说他是个练武的好材料,所以爹爹就将冬安哥哥送去了练武场,我已经好些年没见过他了,他还好么?”

郑权颔首笑道:“他如今过的不错。爹爹是想着如今你也大了,也不可能总看着你拘着你,你而今时常往外跑,身边没个会武的护卫跟着,左右还是不方便的。”

这是郑权第一次提起这件事,石文珺闻言抬眸看向郑权:“你莫不是想把冬安那孩子放在阿乐身边?”

郑权点了点头,微笑不语,浑似早已做好了决定,毫不担心有何不妥当之处。

石文珺一时诧异,肃色道:“这怎么能行,阿乐自己还是个孩子,那冬安比阿乐虽年长两岁,可他性子孤僻不懂人情世故,放在身边指不定还要我们阿乐照顾着,你是吃酒吃糊涂了想出这等馊主意,这事儿万万不可!”

郑权安抚解释道:“母亲先别恼怒,儿子定是深思熟虑过的,我怎会让阿乐吃亏?想当初我在雪路上捡到冬安,原本是想着把他送到孤儿所或悲行院的,可那时他紧紧拽着我的衣袖不撒手,我一时想到咱们阿乐,心有不忍这才将他带回家,想着也是为阿乐积福了。”

石文珺不置可否,沉着脸不开腔。

郑权看向母亲,继续道:“冬安也的确和阿乐投缘,愿意听阿乐的话。可能是这两个孩子年纪相仿,所以比起我们,他们二人更加亲近。或者阿乐心善,对冬安极其照顾,将他当成亲哥哥般相处,所以冬安信任她。总之不管什么原因,冬安再孤僻,却会护着阿乐,他在郑家那一年是如何护着阿乐、不让她受伤的,母亲比我还清楚。他对阿乐那种天然的保护欲绝对出于本心。我不过一介商人,于我而言,这就是冬安最大的价值!”

郑乐熙闻言一愣,不由在心里腹诽自己阿爹:冬安哥哥又不是什么商品,怎的待价而沽了。

郑权又道:“也是奇伯跟了我近二十年,看出冬安骨骼奇特,是练武之才,所以我才愿意仔细培养冬安,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找最好的老师,让他练武学术,教他生活的技能,让他能成为武艺精湛之人。不瞒母亲,那时我便已私心筹谋,若冬安永远想不起自己的家人,那我就留他在郑家,让他往后护着阿乐;如若他想起了过往,哪怕离开郑家,也能念着我们的救命恩情,以后也可照拂阿乐!”

赵妈妈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服侍,不由的觑了眼一脸沉默的石文珺!

“母亲,冬安虽性子孤僻,脑子弱于常人,但却有术法天赋。我送他习武不过六年,如今他不仅武艺奇绝练就了一身好剑法,术法亦精通一二,那老主持不是说阿乐魂弱么?无论人祸还是妖邪,冬安都是咱们目前最佳的护卫人选。奇伯都打不过他,奇伯可是咱们府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吧。”

石文珺面色微变,惊叹道:“你莫不是框我?我若没记错,冬安如今也才13岁!”

郑权笑了笑:“那冬安虽非正常人,却的确是个宝!那剑术大师和几位道士都想将他私收为徒,幸好那孩子头脑简单,不畏诱惑,心里只念着阿乐,这些年也只想着将来要保护阿乐!”

郑乐熙听完这话,不由腼腆一笑,整个人如这铜锅一样,暖烘烘的。

可这话诓骗别人容易,诓石文珺却难。

石文珺深知自家儿子日常那些弯弯绕绕和江湖算计,想来这些年冬安虽未再见过阿乐,但郑权必少不了在冬安身边安插人手,日日在那孩子耳边念叨阿乐,给那孩子洗脑吧!

都是老狐狸,母子俩谁也忽悠不了谁。

石文珺并不想道破,只心中仍有所顾虑:“但那孩子…到底与常人有异,如何能陪着阿乐在长安出入?”

郑权:“母亲放心,一来冬安如今生活已能自理,虽与旁人交际有碍,但这些年已知晓如何在群体里好好呆着,不惹事不生事,奇伯已经着人带他出去过无数回了。二来冬安年纪和阿乐相仿,待在阿乐身边阿乐也自在,进出方便,不招摇又不引人瞩目。三来,冬安有本事且值得信赖,他不会背叛阿乐,哪怕冲这最后一点,他都是最佳选择!”

石文珺有些犹疑,转身看向阿乐,郑乐熙却先她一步开口,眸色清亮:“祖母,我想要冬安哥哥陪我!阿姐不在的时候,我还能和冬安哥哥一起玩。”

石文珺失笑,忧思重重的眼里到底也添上了抹柔和的笑意,嘴上却训道:“祖母担心你的安危,你倒好,成天只想着玩!”

郑权放下筷子,含笑道:“阿乐已经长大了,以后就叫冬安吧,有些礼节可得注意了,可别再随意唤人哥哥。奇伯已经派人去接他了,约摸着年底,冬安就可以和我们一起贺新春迎新岁了!”

郑乐熙眼睛一亮,眉眼弯弯,两个梨涡幽深,一张被铜锅熏红的冰肌小脸满是喜色!

“吃开心了没?天色不早,吃完咱们就该回府了!”,郑权忍不住戳了戳女儿脸颊一侧可爱的小梨涡。

郑乐熙最后咬了一口烤饼,净了手才欣然起身,抢在众人前面出了门。

石文珺见她今晚兴致高,又是在自家酒楼里,心里一时也有所松懈,不再用劳什子礼节拘着她,任由郑乐熙像只兔子似的出了包厢。郑权跟在身后,只无奈笑着,满眼宠溺。

走到楼梯口时,对面雅间忽的涌出来了一行人,郑乐熙往旁边一让,待来人从身边经过之后,她才随后沿着楼下走去。

孰料道,正当她准备拾阶而下时,她不过一时走了个神,脚下竟不慎踩空,绣履一滑,整个人便犹如风中的一片秋叶,直直往下坠去。

郑乐熙心脏骤然一缩,双眸圆睁,整个人惊惧不已。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放缓放大,眼看自己就要砸向那十七八级高的台阶底部时,一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大手倏地从旁伸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眼疾手快的用力扯住了她的皓腕。

下落的身子猛地一顿,不受控的朝一旁的身板撞了过去,两人皆是身形微晃。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郑乐熙双腿发软,一颗心仍狂跳不止,双手依着本能紧紧拽着身侧人的衣袍,脑海中空白一片。等她终于回过神来,双眸渐渐恢复清明,眼前却是一袭陌生的绯色衣袍。

郑乐熙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开,这才发现一侧胳膊被人紧紧抓着,此时隐隐传来阵阵酸麻的痛感。

她不由地抬头望过去,一双杏眼仍惊魂未定,小脸煞白。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线条分明,清冷含霜的脸。

裴行俭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适才从雅间出来,他正好走在那姑娘身后一两步的距离,见她神思游离,呆愣之际竟直直往下跌去,只因他身手比旁人快,出于善心,他下意识就伸手将人给拽了回来。

然而,尽管裴行俭刻意控制住了力道,郑乐熙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撞到了他身上,压着他往后倒退了几步,他这才稳住两人的身子。

裴行俭垂眸蹙眉,知这小姑娘并非刻意靠近,一双黝黑的眸子仍旧染上些许不耐烦。见对方站稳,他才松开手后退两步,冷淡地扫了眼那张惊慌失措的面容,目光正要挪开时,忽又顿住,总觉得眼前这张脸莫名有些熟悉,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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