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
一张素白色的帕子被覆在宋清酌手腕上,他抬手搭上脉细细地诊着。
越临进来的时候恰好就看见了这一幕,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手上的扇子唰的一声合拢:“你俩,这是做什么呢?”
虽是笑着的,但看起来不太友善。
身后的无风咽了咽唾沫,大气不敢喘。
陆瑀收回手,神色自若地起身,目光扫过越临眼底浮现出一丝了悟。
宋清酌从他这语气中听出了几丝气急败坏。
越临快要气炸了,但表面还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就是笑得有几分生硬,显得阴恻恻的。
宋玉珀鼓着腮,小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挪了几步护在宋清酌面前。
宋清酌垂眸揣测着越临的来意。
几人各怀心思。
陆瑀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得出了一个神女有心襄王有意,奈何世俗不允的结论。
这样便说得通了。
平民少女一片痴情为爱受伤,高冷殿下嘴硬心软前来探望。
若是写成话本,一定会大火。
他脑里迅速飞过好多想法,随即他反应过来这还是在太子面前,然后屈身行礼:“太子殿下。”
明明是愣了个神,越临却觉得对方是在挑衅。
他点了点头;“陆瑀是吧?”
陆瑀还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样子,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像是一根清傲的竹。
越临看到他这样子,舔了舔犬牙笑道:“这没你事儿了,你可以走了。”
无风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是坏掉了。
不然的话他怎会在自家主子身上看出一股正宫上位宣示主权的嚣张气焰。
“那臣告退。”陆瑀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出门时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忽地勾着唇提醒了一句,“宋娘子记得喝药,三天后若是身子还有不适的话可让玉珀来找我。”
“多谢陆先生,”宋清酌温声回道。“今日不便相送,还望先生莫怪。”
陆瑀摆了摆手,转身出了房门。
待人走后,越临毫无形象地往小榻上一靠,跷着二郎腿,双手抱胸,神色耐人寻味,直勾勾地盯着他。
好像在等猎物自投罗网的猎人。
宋清酌不知这人又抽的哪门子风,她现在耐心也不多,既然不说话那就都别说。
她朝宋玉珀伸手,宋玉珀利索地把药放到她手里;“阿姐小心烫。”
宋清酌摸了摸宋玉珀的头,好像在安抚一只毛茸茸的小狗。
药汁的味道闻着一言难尽,酸甜苦辣的好像打翻了调味瓶,再放点八角就能熬汤了。
能忍着味道把它熬出来,也算是难为宋玉珀了。
她昂起头,将药碗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越临等半天不见对面人反应,清了清嗓子准备刷点儿存在感。
“殿下此番前来有何事么?”话还没说出口,宋清酌先行问道。
“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他昂了昂下巴,自顾自地倒了杯茶,似乎不经意地试探,“你和陆瑀很熟吗?”
宋清酌歪着头,静静地盯着他,看着越临的动作逐渐变得僵硬不自在。
当真拙劣。
她心里叹了口气。
“尚可,”宋清酌话里含着笑,“玉珀的夫子,人挺好的,谦逊懂礼古道心肠。”
她扯出个笑,似乎对那位夫子很是满意。
“对了,还要多谢殿下为玉珀寻了一位好的先生。”
越临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有些笑不出来了。
不会吧。
姑娘家变心都是这么快的吗?
这才几天她就对那小子青眼有加了。
“你看人不能单看表面啊,”他语气幽幽道,“谁知他背地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风觉得自家主子酸的都快腌入味儿了。
他悄悄地瞥了一眼宋清酌,总觉得这宋小娘子笑眯眯的样子像在训狗。
宋清酌轻笑,一脸信任:“殿下选的人,自是信得过的。”
越临熄了火,自闭了。
他闭上眼,漂亮的眼睛里没了光。
千算万算,给自己整出个情敌。
真是棒极了。
京城大道马车上的陆瑀提笔写着话本,思如泉涌,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没有在意,反而放下笔满意地看了看刚写下的剧情。一脸雀跃的样子全然不复刚才的清冷模样。
他有预感,这话本一定能够大火。
到时又是一笔银子。
光是想想就觉得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