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其实只隔了那把扇子,近到她能够看清楚越临的睫毛和那双浅色的如琉璃般的眼。
还有他眼中潜藏的紧张和莫名的情愫。
那份可能连越临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感情,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她眼前。
她是真的没想到。
这位太子殿下当真对她动了情……
按理说,身居高位者不该是身边女子如云,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么?
怎么还会对她生了爱慕之心?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宋清酌从来不否认,这副容貌的确是美。
所以她用得十分顺手,身边的一切她都可以拿来谋利,包括外貌。
但知道有人仅仅因为皮囊就对她动心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几分荒唐。
他们才相识不到三个月。
他知道她这副壳子底下有几分真心么?
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么?
世上的男子,果真都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和她在现代那位只生不养的父亲无二差别。
她果然还是喜欢只谈钱。
金银财宝就从来不会和你谈感情。
越临隐隐地察觉到了她的沉默,心里极快地划过一丝失落。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宋清酌的行为已经在隐隐地影响他的情绪。
太子殿下少年慕艾,平生第一次心动就遇上了一个没有心的商人。
商人重利益不谈心,将少年的一腔赤诚踩得稀巴烂。
一步退步步退,以至于后来太子殿下被耍得团团转,亦心甘情愿。
但那些都是后话。
越临说不清是心头一闪而过的情绪是什么感觉,只下意识地挪开扇子朝后退了两步,故作无事地笑着拿扇子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好了,逗你玩的,明日我会把人送到你府上。”
见人没反应,他也不再逗了。
宋清酌抿了抿唇,扯出一个与往常无二般的笑:“那就多谢殿下了。”
本想着客套几句就算了,她今日属实心情不佳,也不想再横生枝节惹出些其他的事端。
没承想越临歪了歪头,竟真的认真提了要求:“若真想谢我,就答应我个条件吧。”
“什么条件?”她心中提了两份警惕,忽然抬头,正巧与他对上视线。
一个合格的商人从不会随便给人承诺。
越临支着下巴,似是仔细思考了一会,然后收起扇子。
“笑一个。”
“什么?”
宋清酌有些懵,显然是没料到这般简单。
她眼里还带着几分未褪的警惕,檀口微张,一时间竟有一种呆萌的可爱。
虽然这话听上去像是在调戏人。
但他说得严肃,听起来倒有几分像是真心话。
“笑一个吧。”越临叹了口气,缓缓道,“你看上去不太开心,是我说错话了吗?”
宋清酌挪开眼,越过面前的人看向他身后的树,经过寒冬的磋磨,逐渐抽了新的芽,嫩绿嫩绿的,好不亮堂。
蓝天,绿树,白云。
万物盎然。
但好像都没有眼前的人惹眼。
她漫不经心地挪回眼神,转移话题:“没有不开心,换一个吧。”
越临轻笑,大概是酒意上头,他一声不吭然后直接上手,像个登徒子般戳了戳她的右腮。
手下的触感软软的,像是最好的羊脂白玉。
他趁宋清酌反应过来前撒开了手,退后两步,笑的肆意:“好了,一笔勾销。”
他不是没见过宋清酌是怎么对赵贵的,虽然现在已经开春,湖里的冰也已经全部融了,但他也不想要这种特殊待遇。
宋清酌上一秒还在愣神,下一秒就被人摸了脸。
她攥了攥拳,告诉自己这是太子,不能动手。
殴打皇亲国戚是要被抓入大牢的。
冷静冷静。
越临抱着胸,在离宋清酌五米开外的地方笑。
清风拂人面,玉树映贵人。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瞥了一眼越临好看的脸,心下安慰。
就当被狗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