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冷不丁向人提到“海”这个字,必是被旁人东南沿海地区必会从大多数记忆里悉数挖掘出来。
临滨,南滨,以及包括临滨以北的同样靠海的关外平卿市,天归山市老百姓大都有过此等经历。
“对对对,我初中时候在音乐软件上听歌,在里面聊天室里聊海,我说了句我是海边人,她们都直接默认我是顺平省的了,”
先前还张罗要拿蒸海鲜锅蒸七彩馒头,名为“名声显贺”之意那姑娘,此刻又火速倒戈完全忘了那茬,
“后来是我提了嘴“这句歌词还挺配我们这儿夕阳坠海!”人家才反应过来我这西朝大海。”
语气中充斥兴奋。
康若楠停下剥虾的手,抬头越过锅碗瓢盆望向对面并排而坐的客人双目放射令临滨百姓困惑般仰慕之光。
“去年去看过!真的如梦似幻!水天一色但那色是光耀璀璨的金与昏,美到极致。”
这话客观来讲是不假,但临滨人十个能有九个觉得自个儿家的那点迎落日的芦苇塘子拿不出手—虽然景色能不能拿的出手,这观感类的判断跟实在是太主观—那九个人他也代表不了那剩下的一个。
青山穹恰好就是那十之一。
她趁个旅行的爱好,去过的大城市不在少数,从始至终觉得临滨是个独特的地方。
她笑了笑,手里面剥开一只通体通红的螃蟹,“我跟你说,那地方最玩儿好的不是日落,是日落后拿手电照烧夹子。”
说句不中听的,大城市能有啥区别,不外乎房租一个月好几大千,一碗里面条三十来块钱。
剩下的……工作好找点儿,医疗条件好点儿,城市活力度高点儿,信息传播快点儿,百姓潮流点。
好吧,差别还是挺大的。
初中那会儿,班里传阅小说某位著名作家创作的都市现实向小说时,曾在文章中如此描述主角所遇困境境,“她近些月份的收入己几近交付不起房租。”
当时没个社会经验的初中生惊异不已,心中纳闷。
“租间普通老旧小区五十来平一间,也就一个月三百块钱吧,咋可能付不起房租呢。”
几年后,这无脑问题再一次被想起后,在南滨市租到三千一月房子的高中毕业生青山穹才得以自解其惑。
那一年,临滨五百整户拎包既住的仍旧比比皆是。
也就从那时开始,胸无鸿鹄之志,目如寸光鼠目,又自小携带大城市恐惧症,青山穹便决心永不离去临滨故土。
这个连地铁都建不起的小城。
“天大黑之后,拿电棒照它在泥里的洞。”
恋家情结的姑娘依旧没停手,娴熟而有序地剥落蟹腿,扣开蟹盖。
心里还盘算着这顿饭毕,给请客的若楠二百块钱。
订单上一百五一位的那用红油笔写下的鲜红瞩目数字,便是东道主姑娘有意隐瞒,远方来客亦是清晰无比,尽收眼底。
相比海鲜,更喜好吃肉的贺娘则正全心全意煎一片饱满多汁,色泽诱人的牛肉片,“那玩意儿榨酱吃还行些,正常吃的话,小不大点没啥肉。”
烧夹子,一种体型小,口味鲜的螃蟹。
不好吃的东西不硬吃,但绝不会浪费这些可以用来饱腹和增添滋味。
劳动人民的智慧大抵可以体现,比如末京烤碎肉,比如临滨烧夹子酱炖豆腐。
“听说他们平卿市的人方面都把这东西剁碎用来养鸡。”青山穹补充道。
康若楠依旧兴致勃勃。
二位姑娘你一言我一语时,康若楠在一旁频频点头,不时应上几句“是吗”“原来如此啊”“也想试试”“还能这样”等正面积极的回答。
确切来说,她只长在海边而不生在海边。
康若楠是山里人。
康若楠生在关外南省石崖山市,是一个由南滨市代管的南省省辖县级市。
海河七就是那里人。
那里虽说是南滨,却是碧水青山,冬日亦不若南滨市里温柔恬静。
而是干燥凛冽,冬雪如冰冷被褥,一次又一次覆盖在苍茫人间。
冬日外山美水美,树木碧绿成荫,庄稼自然丰满,水流潺潺悦耳动听,百姓开放热情似乎无有内敛。
幼时生活在农村的青山穹并没见过这般景象。
姥姥青慧敏几十年如一日生活的那个村庄和百姓以其为衣食托付种的地全部搬迁城市后,青山穹再也没经历过与这般景色相似的景象。
幸运地是,作为婚后仍就和父母同一个户口本的女儿青兰杏,获得了土地动迁的所获得的钱款。
青慧敏说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