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礼拜三你行吗? 我下周四要去欧洲了。再往后排就要圣诞节以后了。”
我说:“行啊。”
他满意地点点头,又要帮我倒酒。我拉住他说够了。他不理我,还是往我杯子里倒了些酒。
我喝了几口说:“你平时做饭多吗?”
“大一大二时候挺多的,那时候吃不惯英国菜。现在不大做了,没时间也没心情,”他说。
“那你怎么解决,都吃外卖?”
“一半吃院里食堂,一半外面吃,”他突然顿了顿:“有时候祁连也会做给我吃。”
我一时不敢接话。他默默低下头,把酒杯在手里转动几下。
过了一会我问他:“你和祁连怎么样了?”
他目光在我脸上飞快地扫一圈。
“什么怎么样了?”
“你跟他说开没有?”
“说开什么?”他眉头隐隐皱起来。
他每次一提到祁连就会反常,而且这种反常总是会刺激我的神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劝自己半天,让自己忍住,但是还是忍不住。
“海北,你和祁连...
他皱着眉头把酒杯往桌子上一磕,把我吓
了一跳。
“我和祁连已经Over了。你怎么还搞不清楚!”他不耐烦地吼我一声。
我被酒精也搞得有点上头,直接冲他说:“你想清楚没有,祁连这么好的人,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以后万一祁连找了别人,你可别后悔。”
“他爱找谁找谁。这世界谁离了谁还不能过怎么的。”他仰头把杯子里的酒灌进喉咙,脸色难看至极。
一阵难堪的沉默后,赵海北一脸暴躁地问我:“张羽,你为什么这么关心祁连的事?你是不是对祁连有什么想法?”
我脑袋里一阵嗡嗡。
“想法?我能对祁连有什么想法?”
“你问你自己啊,为什么老是祁连祁连的,我真的被你烦死了,你要是看上祁连你直接去跟他说好了,不用跟我汇报。”
“你有病啊!”我气得把嗓音提得老高:“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他焦躁地说:“你这叫关心我?你关心的方法根本不对。该关心的你不关心,不该关心的你瞎关心。”
“哦?那我应该怎么关心你?你教教我。”
“你就关心我本身就行了,比如我爱吃什么,爱穿什么。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来,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搞不清楚...”
我气得火冒三丈,一下子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关心你吃什么穿什么,我又不是你妈!”
赵海北被我噎得话也说不出来,瞪着眼睛看了我几秒钟,然后撂下刀叉直接走了。
其实那句话刚说出口的时候我就后悔了。现在看他反应这么大,我就更后悔了,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嘴巴。
我发现自己啥都不行,就擅长把人际关系搞乱。但是别人乱了也就乱了,这是海北!我们好不容易和好,又给我一句话打回原形了,我简直他妈的就是个傻逼二百五!
我对着一桌子余温尚在的杯盘懊恼了半天。在骂了自己十几遍后,我终于鼓起勇气走到海北的房间门口。
我试着推门,发现门如我所料被反锁了。
我轻轻敲了几下门:“海北。”
没反应。
“海北,你让我进去跟你解释。”
没反应。
“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我跟你道歉。”
没反应。
我变着法儿说了十几种花样,门还是不开。最后我没办法了,在门外哀求说:“你能不能让我进去拿一下大衣,我这样走出去太冷了。”
依然没反应。
我摇摇头,心说这门短时间内估计开不了了,只能灰头土脸地下楼。在门口站了一会,雪还是下的很大,我把脖子缩在毛衣里,快步走进大雪里面。
走了大概十米左右,我听见海北在背后叫我名字。
我转头一看,海北拿着大衣围巾走过来,把东西一股脑儿扔在我手上,扔完了就想走。我赶紧拉住他。
“你干嘛?”他没好气地问我,想把我甩开。
我不让他抽手,拽着他胳膊认错:“海北,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以后除了你,我谁也不操心了行不行。你别生我的气。”
他沉默片刻说:“你先把衣服穿好。”
我把大衣穿好,再瞄一眼海北,他的表情柔和了许多,看来已经被我的糖衣炮弹软化了。
我小声问他:“还生气吗?”
他看我一眼,硬邦邦地说:“算了。反正你气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迟早有一天要被你气死。”
我死皮赖脸地陪笑:“你死了我给你偿命。”
他没说话,但眼睛飞快地弯了一下。
我心里松了口气,这场矛盾就算是过去了。这时我突然发现,海北只穿了件薄毛衣,连围巾都没戴。
“海北!”我惊叫一声:“你怎么穿这么少!”
他瞪我一眼:“这不给您老人家送衣服来不及吗。”
我心里涌起一阵感动,絮叨他:“披件衣服能有多少时间?快点回去,别冻出毛病来又要麻烦我。”
他嘴硬:“麻烦个屁,我麻烦谁也不麻烦你。”
我无奈:“你看看你,你让我关心你,我真关心了你又嫌我烦。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含糊不清地骂我一句,骂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过了会他跺一跺脚:“我走了。明天早上八点图书馆。别迟到,迟到我罚你。”
“行,你罚你罚,随便罚。”
他笑笑,转身往楼里走。我看着他背影,忍不住喊一句:“那你想怎么罚?”
他冲我挥挥手臂:“罚你给我做牛做马一辈子!”
我笑着看他,密密的雪花把他的身影遮掩得有点模糊,但那种亲近的气氛却笼罩在我两的身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更加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