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如痴如醉,刻意放慢脚步落后方月她们,以便一个人慢悠悠地享受这段时光。
参观完一二楼,我一个人走到三楼,随意拐进一个展览肖像画的展厅。
这应该是整个美术馆最小的展厅,头顶不是天花板而是玻璃顶棚。下午2点,阳光从顶棚上面倾泻下来,流满整个屋子。
我在阳光里踱着步,把所有的画都细细观赏了一番。
其中有一幅素描,普希金给他情人凯恩画的肖像,让我很着迷。这幅画只用寥寥几笔,却画出了一个少女最单纯的侧影,温柔的眼睛,隐隐微笑的嘴,实在是美。
画的旁边还有一块木牌,上面用俄语刻了四句普希金为凯恩写的诗。
我走到木牌前面,忍不住把它们轻轻念了出来:
“Япо?мнючу?дноемгнове?нье:
Передомнойяви?ласьты,
Какмимолётноевиде?нье,
Какге?нийчи?стойкрасоты?.”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
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
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
我念完最后一个字,忍不住为眼前诗画结合的浪漫意境深深陶醉,整个思想都飘起来。
就在我思绪乱飞的时候,背后突然又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Втомле?ньяхгру?стибезнаде?жной,
Втрево?гахшу?мнойсуеты?
Звуча?лмнедо?лгого?лос не?жный
Исни?лисьми?лыечерты?.”
(在绝望的忧愁的折磨中
在喧闹的虚幻的困扰中
我的耳边长久地响着你温柔的声音
我还在睡梦中见到你可爱的面影)
我大吃一惊,立刻转过身。
赵海北就站在我身后,直勾勾地盯着我。
在阳光下,他的眼睛明亮得吓人,目光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好像在探究,还夹杂着一点点惊喜...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大脑短路了一样,连话也说不出来,只会呆呆地站着。
他盯了我片刻才把目光移向别处。等移回来的时候眼神已经正常了。
“刚大家都在找你,“他说:“安娜在花园里等我们喝下午茶。要不你先过去?想参观的话可以喝完茶回来继续。”
“行啊,”我说。
我跟着他默默走到一楼,那里有一扇玻璃门通向中庭的花园。
我正要推门,赵海北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被他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
他盯着我的眼睛又看了一会,然后莫名其妙笑了笑。
“刚才我念的那几句俄语发音不太标准,让张老师见笑了,”他一本正经地说。
我一下愣住了。等几秒钟后我反应过来他是在故意恶心我的时候,他又露出了那种孩子气十足的笑容。
我被他的笑容蛊得脑袋发热。热情一上头,我直接伸手搂住了赵海北的肩膀。
“大哥,”我大声说:“我求求你别装逼了!”
海北坏坏地笑起来。我搭着他的肩膀,忍不住也跟着一起笑。
我们两像一对神经病一样疯笑了一会。他“哎”一声止住笑,拉着玻璃门问我:
“走吧?”
“走吧。”
海北把玻璃门拉开。我搭他的肩膀,轻轻把他推进外面金色的阳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