箍在身前的力气有些大,陆知鱼放弃抵抗,就这么定定看着他,也不说话。
两人的眼神交织在一起,拉扯,又对抗。
裴林之先败下阵,举旗投降:“我去找李宇挤一晚,你好好待着。”
门锁自动关紧,陆知鱼盯了那块前不久还站人的空地,攥紧背包带,估摸着时间点,自己也出去。
她是不愿在这里待了。
不知道第几次见到小区夜景,陆知鱼走下楼,安静的楼道听从她的脚步逐层亮起。
走到最后半层时,香烟扑鼻,呛的人睁不开眼。
心里暗骂高材生也这么没素质,脚踏下一阶楼梯,最后一盏声控灯亮起,露出隐匿在黑暗里的男人。
他坐在最后一阶台阶,随意披着羽绒服,乱蓬蓬的头发堆成一团,露出汇聚沉重情绪的眉眼,手里夹着的烟尾缕缕白烟,周围一地烟头。
听见动静,他本能让路,余光瞥见来人,定在那里。
“李宇睡觉了,我等张宇来接我。”
真搞笑,张宇住的是学校宿舍。
没插穿他的谎话,陆知鱼继续往下走,经过身旁时,手被拉住。
“去哪?”
下意识挣脱,对上颓靡视线,力气软了下来:“回学校。”
裴林之牵起她的手,把烟头收拾好扔进垃圾桶,“我送你。”
“不用。”
“晚上不好打车。”
“你……”他转过身,思酌措辞,为二人间的僵局撒上一层分离剂:“我话说重了,以后也不会控制你去哪里做什么了。”
打开车门,把陆知鱼塞进去,自己从另一边上车。
“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绝对不过问第二遍。”
这是裴林之的让步。
哭过劲儿的眼睛肿成核桃,每一次眨眼都是酸疼,听见他的话,陆知鱼心中动摇片刻,又想到他对自己说的那些尚未消化的“秘密”,和好的天平破碎。
“那我要分手呢?”
她还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自然赌气。
车内静谧,明明暖气开到最高档,也无法压下二人源源不断发出的寒意。
裴林之没接话,直到车子停在江市师范大学的门口,才把身子压过来:
“情侣之间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放狠话也是惯例,这并不和不爱挂钩。”
站在脸颊的碎发被裴林之温柔捋顺,注视着发红的眼角,把叹气咽回肚子里:
“任何人都会吵架的,世界上不存在不吵架的恋人,只要我们有心解决,没什么过不去的难关。”
裴林之细心开解着,轻轻拭去她眼角溢出的泪水,直起身子。
“下车吧,可以不回消息,但不要拉黑。”
说完,车门解锁的咔哒声出现,让陆知鱼回归自由的大门近在咫尺。
陆知鱼觉得裴林之好像自己的出气筒,无论怎么作怎么闹都不会对她进行实质性的惩罚。
两人刚和好那会儿,陆知鱼的心还是在摇摆不定,总觉得自己答应复合是件错误的事情,安全感一无所有。
因为很小的一件事,两人起了争执,裴林之当时学业忙没有及时主动解决,陆知鱼突然觉得谈恋爱很没意思,找到他要分手。
大街上,人来人往,对面街是早市一条龙,香喷喷的热气传入鼻腔。
陆知鱼没心思想那些:“我说了很多次,我矫情做作自私口是心非不求上进,连我自己都讨厌这样的我。”
“你看就这么一件芝麻大的小事我都要和你吵架提分手,如果我们继续相处下去会有更多磨难,一两次你有耐心,四五次就不会有了,我们分开对谁都好。”
自认为她把能说的都说了,裴林之会生气会离开,谁知道人只是啊了声:
“那又怎样呢?”
他的声音缓下来,像羽毛一样轻,却重重压在陆知鱼心口:
“我还是爱你。”
“我劝你最好放弃分手的心思,再提一百次都不可能。”
将陆知鱼拉进怀里,伸手擦去眼泪,裴林之叹了口气,又继续引导:“人不是一对对生的,不可能每一个缝隙都能做到严丝合缝,是需要磨合的。”
“只要彼此敞开心扉,拿出解决问题的态度自然会度过难关。”
他的视线从发红的眼睛下移到红唇,也不知道这祖宗听了什么意见,涂个大红唇就来了,在萧瑟秋天里格外吸引人。
眼神晦暗几分,裴林之抿抿唇,看似询问,实则打招呼:“刚刚我就在想这个唇膏是什么味的。”
“我能尝尝吗?”
裴林之的手搭在方向盘,没什么小动作,只是紧紧握着,像名贵的珍宝,舍不得放走。
快到学校的门禁时间,这会儿校门口车流量众多,许多小情侣或三两朋友从大门挤进去,慌张向宿舍楼跑去。
车外热闹鲜活,车内萧条死寂。
“算了。”放下搭在车门的手,陆知鱼转过头,让他开车。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裴林之,仅凭借本能,听从她的命令。
直至一片荒无人烟的街道。
四周是尚在建设的居民区。
车子刚熄火,陆知鱼从副驾驶翻过来,跨坐在他的腿上。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裴林之怔愣,下一瞬他的脸被捧起,对上陆知鱼跃跃欲试的视线。
“虽然没有人会不吵架,但吵架绝对消磨爱意。”
“所以为了我们仅存的爱意着想——”
“我们做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