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上陆知鱼,真是太好了。
“为什么要嘲笑?”在陆知鱼的眸光彻底熄灭的前一秒,他递来火种,重新点亮她黑暗的世界。
“你生病了,我应该伤心才对。”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陆知鱼,示意她擦去快要结霜的“冰珠”,神色正经,是发自内心的想法:
“不要勉强自己说不想说的话,你只需要知道我永远在你身后。”
下一瞬,眼泪染湿纸巾,快速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里蒸发结冰。
陆知鱼笑:“永远也太绝对了吧。”
“是吗?那我换一句,无论何时我都站在你这一边。”
裴林之依靠在单元门上,长时间哈气让额角碎发结了霜,配上陆知鱼现在哭花的视线,活像个白头发老头。
“如果我去做坏事呢?”
“带我一个。”
“如果我被抓进去了呢?”
“我在门口等你出来,带一块豆腐。”
“如果所有人都讨厌我呢?”
“不会。”这一句他没有附和,头顶声控灯讨厌上班,这会儿开始“罢工”,从陆知鱼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上扬的嚣张嘴角。
“有我在就不是所有人。”
“行了。”手表第三次发出提醒事项震动,裴林之瞟了眼时间:“再不回去,家长该找了。”
这场对话是陆知鱼前十八年得到的第一句明确表示站在你这一边。
可能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她过的凄惨,回家打开手机接收到了陶瓷的回信,只有两条:
你好惨。
抱抱你。
可能是漂泊无依的心再次有了依托,陆知鱼突然发觉陶瓷的话不再造成过大的影响。
用传声筒和裴林之交换了今晚作业,她打开台灯全身心投入到学习里。
有了底气,连题也做的顺起来。
期末考试陆知鱼超常发挥,坐在火车上受到裴林之发来的答案兴奋握拳。
夏城到江市需要坐四个小时的绿皮车,轰隆隆的车内,她抬头望向前方的高楼大厦,强行压在心底的不安突破牢笼。
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
在父母的带领下,陆知鱼第一次踏上江市的领土。
天空是灰色的,见不到一片蓝,视野是狭窄的,只剩水泥建筑楼顶,行走几步俄式教堂映入眼帘。
一副历史与现代工业交织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老姑娘,你看那儿就是咱要去的医院,大吧。”
陆知鱼拿着手机,对着导航指示的箭头看去,只一眼不安感再次爆发。
好大啊,这不得天天死人。
那以后会不会有她一个?
匆匆收回眼,她拉着滔滔不绝的陆父和一旁附和的陆母,往公交站走去。
预约了第二天的医生,陆知鱼躺在宾馆的床上收到裴林之的消息:
plz:江市怎么样?
lzy:好大好大。
plz:你知道你是这次语文年级状元吗?
lzy:哇哦。
plz:我过两天也不上学了。
lzy:为什么?你的飞行员不是早完事了。
裴林之距离他的飞行员梦想只差一个高考成绩。
只要他稳定发挥,必能考上中国最好的航空大学。
plz:是啊,但我不想上了。
plz:我要去江市玩。
身旁的父母早因路途劳累进入梦想,陆父甚至开启固定“打鼓”,陆知鱼盯着屏幕里最新消息,蓦地出神。
lzy:好好学习,我没事。
plz:我有事,我怕见不到你行了吧。
plz:票已经买好了,明天到,记得给我发地址。
第一次碰见这种事,被窝里的陆知鱼挠了挠头,面上无语,心里泛起甜蜜。
突然觉得医院不是那么可怕。
第二天,在父母的陪伴下陆知鱼进入问诊室。
医生是位经验丰富的女博士,在江市医科大学担任教授的存在,她看了看陆知鱼的报告单,语气轻松缓解沉重气氛:
“没什么事,你这个年纪暂时不用做手术,以后有怀孕想法记得割掉就好了。”
“但也不要掉以轻心,记得定期复查。”
医生的话仿佛南宫文雅的双手,片刻间抚平一家人紧皱的眉头,连连感谢后,她们走出医院大门。
此时是下午三点半,阳光正向西斜,染红天角白云,在它下面一所教堂屹立不倒,响着冥冥钟声,旁边街道车来车往,人们行色匆匆赶路,依旧是如往常一样的景色。
陆知鱼突然觉得,活着真好。
手机突然震动,下意识接起,听筒内传来少年上扬的声音:
“抬头。”
闻言望去,街对面,一身黑色大衣的裴林之举起手机,朝她所在的方向晃了晃。
太阳在他背后发光,陆知鱼却只能看见光里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