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一路上走得不快,脑袋里思绪转换,复盘着当前的“变化”是否算得上是变化——一个是食死徒行动的疑似提前,一个是西里斯和雷古勒斯的关系——这种变化过于微妙,又很难判断是否是蝴蝶效应中最初的那一下展翅。
历史的河流似乎从未变过,每一个转角、每一条支流都按部就班,可既定的水波之下早已暗流汹涌,但就是没能改变河道。
还不够。少女不怎么乐观的想着,就算要厚积薄发,也总得有一个突破点,才能彻底将事情扭转向别的方向。
虽然不知道当突破点到来时,事情的新朝向是好是坏。
克洛微微握着拳,一言不发地向前走,没注意黑狗转来转去的动作,到家时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
她在门口换鞋,黑狗在门垫上擦了两下脚后,就往厨房的方向奔去。
“啊真是太美了,是煤球摘的吗?谢谢。”狄安娜愉快的声音传了过来。
克洛心不在焉的回到了客厅,看到狄安娜正拿着一束野花走出来,正准备往花瓶里插,看到她还略扬了一下手里的花,“是煤球给我的,好看吗?”
“……”克洛无语,看了眼乖巧跟在狄安娜身后摇尾巴的黑狗,“只是野花罢了。”
“那也很好看。”她开心的摆弄着放到灰色陶瓶里,又摆在了餐桌上。
黑狗在房间里轻快地走来走去,还要跟着克洛回房间。
克洛手放在自己房间的门把手上,回头看到黑狗就跟在自己脚边,和那双无辜又清澈的灰眼睛对视了两秒后,换来对方蹲在地板上歪头嗷呜了一声。
“……”克洛在心里大骂狡猾,捏紧拳头还是把房门打开,把黑狗放了进去。
黑狗兴趣盎然的参观起来。
木质地板、木质天花板、木质窗户、木质单人床,这里的一切都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产物,充满了手工的痕迹,而且看起来都使用了很久了。
房间不大,只有十几平,她收拾的一般整洁,床、书桌、椅子、书柜、衣柜,几个家具就把这里塞得满满当当。
克洛背靠着关上的房门,小声地对黑狗说,“……多看看也好,帮我找下有没有‘钥匙’的线索。”
一些东西如果从小就在身边每天看着,那么有什么矛盾之处也很难被注意到,西里斯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一向敏锐,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黑狗的体型在这里显得有些局促,但还是遛了两圈,看到了书架上维森特去年圣诞送的那朵永生香水玫瑰,黑鼻子动了动,发出呜呜的低吼声,犬牙都露了出来,像是在嫌弃它的味道。
转头又在书桌上看到了他们在伯恩茅斯拍的合照,黑狗哼哼两声,坐了下来。
最终视线停留在了一张三人合照上——它被放在了伯恩茅斯合照的左边。
“这是我和父母剩下的唯一一张合照。”克洛解释到,照片看起来十分老旧,相框也是最普通的木制,里面的人物是静止的,不会动。
没错,这是克洛父亲生前一家三口拍的,背景里是一扇半月形的窗户,似乎是一楼,窗外有树和水面,不知是湖还是河,据说是一家三口搬进新住处时拍的。
照片上的父亲一头泛红的棕褐色短发(克洛猜这就是自己发色不是那么浅的原因),揽着母亲的腰坐在沙发上,两张年轻的笑脸上洋溢着幸福,前面站着一个小孩子,头上绑着滑稽的塑料蝴蝶结,年纪很小,看着圆滚滚的,似乎是刚刚学会站立,正是小时候的克洛。
“说起来,这倒的确是外祖父给我的,父亲已经死了,故事很长——虽然不完全是外祖父的错,但母亲依旧不肯原谅他,所以把这个给了我。”克洛简单介绍。
“这话很怪,”西里斯变回人形,盘腿坐在地板上,拿起来端详着这个相框,“如果你的外祖父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你父亲的死,那他留下东西给你母亲,是想补偿她吗?那么应该强调把东西都还给你母亲,为什么是给你?”
克洛没想过这个问题,踌躇了一下,“……也许是怕我母亲睹物伤情?”
“就放在桌面上,难道你母亲就看不到了?”他翻来覆去的检查着相片,“是谁放在这里的?”
“我不知道……我小时候并不住在这里,这里曾经也不是现在的样子。”林间小屋曾经非常简陋,是狄安娜和阿萨花了很多年才变成现在的样子,“也许我应该问问阿萨。”
答案是这是外祖父让阿萨放在克洛房间的。
外祖父还特意强调了这是给她的生日礼物,是在某个新年后的几天给的,也的确是克洛生日的时期。
这点的确可疑极了,克洛几乎以为自己要接近答案了,但两人对着那个相框检查了很多遍,怎么看都只是一件麻瓜用品,没什么可疑的,两人只好作罢。
西里斯是第二天的中午离开的,反正他本来就是作为流浪狗出现的,又展示出了一些非常狗所拥有的智慧,那么再次离开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倒是狄安娜十分惋惜。
克洛觉得脑子乱乱的,但无论如何,漫长的暑假才刚刚开始,她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慢慢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