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抬脚要上车的时候,耳边突然浮现莱因哈特的话。人群分离之际,那位美国队的队长走到他身边喊住了他。
幸村不知其所以然的抬头看他。他和这位美国队的队长有过一面之缘,但没什么交集。
“那个。”莱茵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和你一起的男生,他不是日本队的吗?”
少年垂落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下,幸村抬脸,他与莱茵一面之缘,在他和一濑之都在的场合里,他想不出莱茵说的还能有谁。
“似乎有人在追他。”
莱茵看着幸村,少年人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手却在发抖。
——‘寺岛能住,百思柯不能住。’
他能感觉到那人当时又要和他告别,所以那晚通宵在找酒店,后来不得已又找了云居帮忙。
“他跑得挺狼狈的。”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莱茵并不打算参与,所以在晨时他撇开了脸,没有再去看。可是今天偏生又遇见幸村了。
莱茵就突然想起来那天。
维玛市场夜晚的风带着凉意,灰色短发的少年单穿黑色的背心,后脑上编着的小辫子垂落,彩线混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很俏皮,但那张脸,眸底乌青,眉眼恹恹的,那双无机制玻璃似的瞳孔望过来。
将手按在自己的手上接过去手帕,嘴上说着“谢谢”的话,却有一种想把手扭断的感觉。
这人都抬脚上车了,他都准备要坐下了。
幸村突然喊住前面的人,“前辈。”
太突然了。
特别突然。
平等院随意摆了摆手,冷淡道,“车不等迟到的人。”
幸村弯眸,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只是…至少他得和寺岛告个别。他要面对面的告别。
天色渐暗,远边的天空染上雾色的紫与绯色。
塞弗里德不情愿的蹲在滑板车上,他抬着手,俾斯麦面无表情的拉着他往前走。
这板子是诺亚后来送过来的。
塞弗里德还在抱怨,“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说。”
俾斯麦转头看他,“答应你蹲滑板车上拉你走了都,别不知足了。”
“哇,那你最后倒是帮我骂回去啊!”
“我不会说日语。”
“骗人,我明明听见你和霓虹队的那个白毛用日语在讲话。”
俾斯麦单手握拳,虚锤了蹲在滑板上的少年一拳,他唇畔的小尖牙也流露出来,“得寸进尺唷,塞弗里德。”
塞弗里德单手抱头,“我不想和你说话。”
“塞弗里德——!”
蹲在滑板上单手捂头的少年闷闷从臂弯里抬头,金色的卷发凌乱,他眨了眨眸子,“你喊我?”
铂金发色的青年挑眉,他站立着,看得也远,“喂诶,你心心念念的小孩好像来了。”
“啊?”
“塞弗里德,滑板借我一下!”
幸村半途才想起来找越前要的莱茵的联系方式,问他早晨他看见寺岛的位置。跑了一趟涂鸦街,又走了一趟火车站,又绕回网球公园附近。外面天色渐暗,路灯垂坠摇曳着昏光。
塞弗里德有些茫然的抬头,但他近乎是无意识的举动,单手撑地,脚一个借力,滑板顺着滑坡就顺了下去。金色卷发的少年一个跳跃,从地上蹦起来,有些茫然的向下看。
“你过来找我玩?”
太累了。
幸村踩过来滑板边缘,他抬眸,“明天再还你!”
他耳边通着电话,电话那边是云居,“…你别踩滑板了,你弄不清楚墨尔本的导向,你往主会场走,我找了车过去。”
塞弗里德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雾蓝色短发的少年踩着滑板沿着下坡路驶去。金色卷发的少年抬头,他有些疑惑的看俾斯麦,“他不是来找我玩的?”
俾斯麦摸了摸下巴调侃道,“可能在和你玩躲猫猫游戏。”
还好有段下坡路。
幸村垂眸想道。
再找最后一个地方。
‘我有个猜测,幸村。’
费林德斯街的转角处,钟楼矗立,幸村耳边听着电话,他抬头看尖顶圆塔的建筑,站在人群里,无力的渺茫感仿佛从心间蔓延。
那边是云居近乎有些崩溃的声音,云居家庭构造也复杂,他被他爸拖住了步子,不然这人早从酒店跑出来了。
‘我总觉得,他往港口那边走了。’
‘很不靠谱,幸村,这个结论很不靠谱,但寺岛这个人,他对码头格外钟爱,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嗯。”
幸村应声,其实今天和仁王他们打完球,已经很累很累了。“云居,我想先回趟网球公园。”
应该先去港口,在幸村这句话说完后,这是云居的第一反应,但幸村总觉得。
他也许还会像那天一样,躲在观众席的位置里,安静隐藏着身形,等待着别人来找。
要先请假。
可能会赶不上明天四分之一的决赛。
这是幸村踏出第一步时,想着的事情。他还在往网球公园跑,脑海里却已经在想,属于墨尔本的所有港口有哪些,再远一些的有什么。
应该先问问柳,幸村又想道。
‘幸村,坐电车…’
等不及。
电车刚发行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