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任性。

驱使着他们，直到房间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个。

“我好像还没问过你…”

真田看着他，外面碎乱的月光落进来，将少年身形的模样拓在地面。

“…怎么不喜欢那些甜的东西了。”

他说的很委婉，幸村却听懂他的意思了。

真田突然笑，笑的有些莫名。

他将苹果的果肉切成小块小块的放进旁边的餐盒里，黑色碎发顺着少年脸侧轮廓落下来，“我不知道我的幼驯染。”

“什么时候不喜欢热巧克力，不喜欢秋葵…也不怎么喝带甜味的奶了。”

他拿刀的手顿了顿，“我也不知道…”

“那只叫昭昭的猫，什么时候…”不在了。

他们跑过去的时候只是听见他在很认真，尽管捂着口鼻，在捂住怎么停都停不下来的血，尽管直不起来腰，可还是在很认真，很郑重。

他还是在说，“…它叫昭昭。”

后来丸井在医务室外面捂着脸说，他嗓音都在颤，颤的真田心里发慌。

“他养的那只猫…没了。”

只是只猫……

怎么可能只是一只猫啊。

真田嗓音有些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连续两年参加Jr大赛却不比到最后一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好要上一所国中，在国一时我们就像两条错开的线…从来遇不到。”

“幸村…”

那是他不想提及的国一。

“我们以前不是说好的吗。”

“说好……”

——以后，我是斋山玉，你就要是棋童子啊。

——我们也一直在一起。

幸村垂着眸子，似乎在想什么。

突兀的，他解释了一句，“我国一没和寺岛在一起走。”

当时国一的时候他绕着家走，哄骗真田让他先走，两个人总是错开，幸村都习以为常的把寺岛拿出来作挡箭牌。

——“真田先走吧，我和一濑之要去小目二町那里。”

——“我不去了，我和寺岛去……”

很多借口，幼驯染中间裂开，先是隔了一个寺岛，后来裂口开大，又隔了很多很多人。

“当时婺…”幸村顿了顿，“我爸爸，他走的时候。”

幸村的表情一下子有些古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真田阿姨那边，我不知道怎么说，她让我去你们家住。富里桑当时也让我去他家住。”

“但我当时…有点偏拗。”幸村突然笑，“我那时候太小了，我当时以为，只要我待在家里等，他哪天会回来，他们都会回来。”

他说的很坦荡，可真田突然不敢听了。

苹果的果肉一削再削。

“真田，我当时可能…”幸村顿了顿，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可能病了。”

他当时害怕。

害怕接触所有和幸村宅里有关系的一切。

津和会给他热的巧克力，她会做的秋葵，久枝很喜欢的甜牛奶，有一段时间。

他连画笔都有些不敢碰。

“我当时自己都顾不了自己的。”幸村在看自己的指甲，他轻叹道，“我没有任何的想法，以及多余的力气，去维持社交啊…很多东西。”

他忙着把自己从那个圈子里，挣脱出来，从那些声音里爬出来。

“我发现用寺岛和我要出去当作理由，可以省掉很多解释的麻烦。”

但其实他们当时没有那么熟。

“这件事是我没做好…”

可笑的是，幸村知道真田在误会寺岛。

他以为自己被别人带坏了，以为自己夜不归宿，都是被寺岛带的。

没有…是他自己不想回去。可他没法解释，任由误会蔓延，国一时候的那人一直在撑着一根弦。

真田对寺岛有偏见，幸村知道，可他那时候太累了。后来到了国二，他自己缓缓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很努力的再去维系两人的关系了。

可寺岛走了。

格林巴利来的又是那么凑巧，仿佛天定的一样。

这件事儿一直耽搁，他们又好像都不想提，就再没解释过了。

“我后来回家也不是迷途知返什么的。”幸村轻叹，“那时候我准备养只猫。”

那是他自我救赎的路上，思考了很多天，才迈出去的一步。

“但我搞砸了。”

“真田，我有我想维护的骄傲，你懂吗？”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在这么一刻，溃不成军。真田手忍不住的颤抖，他突然思考到自己做了一件很错误的事情。

他想要的根本不是去拉他出去的人。

他那时候，想要的也许只是有人安静坐在他身边，什么都不需要去做。

“我不是变了喜好不敢告诉你。”

“是我自己都还没接受好，怎么面对这个面目全非…”幸村抬眸安静的注视他，“我自己都有点不认识的人。”

可偏偏这就是他。

他不是不喜欢了，就像寺岛说的那样…他是个胆小鬼。

“……”

咔嚓——

是门锁落下的声音。

两个人抬头望过去，丸井抱着食盒，后面跟着桑原，看见他们的视线。

丸井下意识笑，“怎么不开灯？”他顺势按下门框一侧的开灯键。

屋内的明光驱散了外面朦胧的月色。

“好巧啊，拿到了餐厅剩的最后一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