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柔和的声线变得冷淡而不近人意,他仿佛就站在幸村身后,在密闭的小巷子里,在细雨绵稠的交织里,站在他身后。
嗓音贴着他的耳畔在说,“你看,它死了。”
幸村眨了眨眼睛,有些僵硬的转头。
就看见碧荫的球场,他们中间隔着球网,那人似乎在笑,青年的笑很温和。
他嗓音也很温和的在提醒他。
“幸村君,你球拍掉了。”
——“你看,它死了。”
对,他看见来着。
眼睛有些涩,幸村眨了眨,少年的表情很自然,不像再是被操控的样子。
他笑了笑,少年人的笑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诚挚,雾蓝色的碎发也顺着他捡球拍的动作垂落。
他问,“前辈的弟弟是望月君。”
——智慧,勇敢,节制…这是正义。
恍惚间,是在图书馆,幸村听见他在问柳生,他在问,你觉得我有这些美德吗?
柳生怎么回答的来着…柳生说他有。
对…柳生说他有。
望月凝视着他的头顶,那是对面人的精神力,虚无,缥缈…澎湃。
像是将要翻起的浪潮,即将要达到的汹涌。
望月看他,“对,所以我今天来…”
——但我没得到。
“我来向你道歉。”
“前辈有什么好向我道歉的?”幸村似乎真的在疑惑,“我们不是在打球吗?”
——你给不了我。
他单手掷起网球。
“虽然他不是主要的行刑犯,但他主导了。”
望月眉眼逐渐舒缓的看他,“所以我来道歉。”
——怦!
狠戾的球风擦着他的耳侧猛的砸过去。
望月一时有些怔愣的看他,“你可以砸我出气……”
“凭什么?”
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他在多用力的不去提,不去想。
他不想知道这些事,不想要你的道歉。
他知道的。
他这么聪明……
——“但我没得到。”
少年人的声线直白,仿佛隔着时空概念,在这一刻狠狠的砸了下来。
“前辈的弟弟有人替他道歉了。”
对面的少年似乎在笑,那些澎湃的精神力开始混乱,像一堆无家可归的孩子,在冲撞的寻找着出路。
他笑着看他。
幸村似乎真的很不解,“所以我要替我的猫来谅解?”
他像是一个在求知的后辈,在询问前辈这个问题。
幸村在这一刻突然荒唐的想到了寺岛走的时候给他留下的那两条签运,明明这么不合时宜。
明明…这么不合时宜。
青年的眉眼逐渐蹙起,他像是在极力的解释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需要一个……”
他的声音逐渐顿住,不对,他今天的主要任务不是这个,他今天的主要任务……望月抬眸去看他。
远处蔚蓝的天,今天盛好的光,碧荫的球场,青年缓慢的闭眼,久违的,那种心脏近乎要跳出嗓子眼的感觉。
他又笑,青年的笑依旧温柔,他带着包容,但心跳声仿佛要抄到耳蜗一样,杂乱而又剧烈,他说,“那只是一只猫。”
“幸村君,那只是一只…瘸了腿的猫。”
有些话一旦吐出口,之后便仿佛浑然天成了一般。
“说起来还是幸村君的错吧。”
“自己得罪了坂间,我弟弟也很无辜的,他只是说了几句话,他很小,不知道什么能说不能说的。”
指甲掐进手心,望月依旧在笑,“奴阕不会打网球的。”
“幸村君。”
“奴阕不会打网球的。”
那谁会……
对啊,那谁会。
“说起来,坂间君也只是——开了个玩笑啊。”
怦——!
望月下意识闭眼,他都准备好了。
可是没有…那颗网球没有砸到他身上。
——他很心软的。
你要做彻头彻底的恶人。
因为这个人很心软的。
雾蓝色的碎发遮掩,遮住少年人的神情,之后是细碎的咳嗦声,他打了一球,那一球没有砸中望月。
仿佛回弹一样,砸的是他自己。
他捂着胃在咳嗦。
望月有些恍惚,近乎不敢置信的看自己的手里的球拍。
他很聪明的。
他总是能举一反三。
可望月的精神力开始不受控。
——怦!
好疼啊。
昭昭……
被网球砸…好疼啊。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精神力,突然像是受到了极致的威胁,在不断的被压制,强压之下。
——那只是一只猫。
不…
不对。
“喵呃…喵呜——!!!”
巨大的猫叫声,在那一瞬间,响彻整个球场!
“喵呜——!”
望月怔愣的看着环绕住对面少年的雏形,是……猫。
被无数的牵丝线缠绕勾连,那双琥珀色的瞳孔紧紧盯着他,唇盼的尖牙不经意流露,就那样,恶狠而凶戾的盯着他。
异次元……
那一瞬间,紧紧缠绕在青年心间的那根弦彻底断裂。
望月怔愣的看着那只猫缠绕着的少年。
奴阕啊…喜欢了个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