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百岛城这座城市天生被赋予着浪漫信息。”
小岛…海滨,小艇,林立的建筑与高楼,钟摆,广场。
游往的人群。
在绘画,歌剧,雕塑……这座城市好像征集着的人文情怀与浪漫里,游荡起伏的风涡,水波。
在这里。
好像不论做下什么事情,只要被赋予下“浪漫”二字,那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起来。
寺岛的母亲是个温婉的女人,她崇尚爱情并且无法自拔的沉溺于爱情。她年轻时像是一个翩俏的蝴蝶,这座水城留不住她。
于是她遇见了寺岛的父亲。
一个……极具着自我主义的艺术家。歌剧场,音乐会,油彩,肖像……他具备了一个艺术家所有的天赋一般。
好像那个女人坠入情网都显得理所应当一般。
于是灵动多彩的蝴蝶被爱情束缚住妄想挣脱牢笼的翅膀,婚姻将她坠入了百岛城间隙的水与河。
很压抑。
小时候寺岛以为自己是不正常的。
他和这个家,这座建筑格格不入,他不懂得父亲眸底近乎溺毙着疯狂一般的艺术鉴赏,不懂高阁里的女人自怨自哀又无法挣脱的情怀。
祖母说困住母亲的不是高阁。
再往后的,寺岛就听不懂了。
他喜欢站在桥梁,喜欢观望着码头。
想要乘坐小艇,邮轮,去往别的地方。
这些所有所有的妄想里,都在穿着白纱裙水女人坠下高楼的那一刻堕入泥渊,而他被吸附着,挣扎不出来。
兄长蹲在地上感慨,金色的碎发被风撩乱,“死的好轻巧啊。”
像是她年幼时轻巧的离开这座城市,又轻巧的把父亲带回家。
这个家是不正常的。
雨水打在金色的碎发上,寺岛抬头注视着父亲,他近乎疯狂的,眸底浮现出的光彩,“Angel!理想里的Angel!!”
寺岛不记得那幅《阁楼里的女人》被炒到了什么样的高度了。
他还太小。
倒是兄长,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眉眼轻挑,唇角漾起轻浅的笑意,“你想走?”
兄长是被祖父带大的。
后来祖父走了。
兄长的手指划过他的眼睫,冰冷的皮质手套所带来的触感,然后是他逗猫一般的嗓音。
“午夜时会来一艘货船,卸完货后会去哪我也不知道。”
他低笑道,“嗯,小思柯,敢去吗?”
他叫百思柯,年幼时太小,哥哥喜欢喊他小思柯,尾音总带钩子,像是逗弄着宠物。
他乘上了他无数次在码头看见的货船。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和这个家是不一样的。
但后来走的地方多了。
寺岛才发现。
哦,他和别人也是不一样的。
有时候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天赋,天生的游离感,在街头,在酒馆,在凌乱的抢劫,在夜晚目睹着被锤子凿碎的玻璃窗。
一切都显得平淡又无聊。
那些总是站在桥梁码头目睹的轮船,真正乘上它去远离的那一刻。
外面的世界显得更加乏味。
路过霓虹是个意外,他本来是要横跨亚洲去往北美,台风席卷,轮船滞留在了漩涡里。
在暴风雨袭来的那一刻,寺岛甚至想到,要是沉船就好了。
真的沉船了。
溺毙在汪洋里时,寺岛想,也许死在海里也挺好的。
没有——
没有死掉。
活下来了很多人,但总有人遭遇了意外。
他身边那个男生就是,近乎是崩溃一般的哭喊无力,大口喘着气仿佛呼吸不过来一般,眼泪,绝望又无助。
金色的碎发贴在脸侧,百思柯正侧着头,企图把让自己脑子里一顿混沌的东西从耳朵倒出来一样。
他蹙着眉,“别喊了,吵死了。”
灰色碎发下不知道被什么撞击划破的伤口,男生怔愣道,“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