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看了眼比分牌。
他仰着眸子,看晴空的天,他一向不是很喜欢去评价别人的网球,他的网球本身也存在着许多的质疑声,所以他不喜欢去评价别人。
十五年啊……
十五年。
那个栗色头发的前辈骄傲的站在展柜前说,“这是我们立海大,十三年来的传承!”
“你要当部长?”
坐在桌子前的前辈抬眸看他,“你知道…奖杯的重量吗?”
关东大赛奖杯的重量……
其实很轻易就能举起来。这是国一时他想的。
可到国三了……
竟觉得有些重了。
——“您是觉得我担不起来了?”
幸村垂眸想了很久,在裁判要宣判中场休息结束的前一会儿。
泛着珠粉的指甲落在易拉罐的易拉扣处,他扣开蕃茶的易拉扣。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里,在一片哗然的寂静里,安静――从未这样安静过。
他们的目光下意识看向立海大那边。
铝制的易拉罐落在地面。
青学那边错愕的看着,近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疯……疯了吗……”
白皙的指尖落在那人的下颚处,带着些许粘稠的茶液顺着头发丝滴落。
每一声嘀嗒,仿佛要晃进人心里一般的凉意。
幸村低低的笑,“是不是天太热,让你都有些不清醒?”
真田被他眸子里的凉意吓到。自眉梢至眼尾的冰冷与不耐烦,明明他指尖搭在他下巴上,却没有一点人体的温度,比冰冻后的蕃茶还要带着凉。
“我说,我不管你藏着掖着的东西是为了谁,为什么。”
“现在,我要看见胜利。”
“能听懂我的话了吗?”
“我的副部长。”他眉骨都刻着凉意。
真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幸村。
从来没有……
一向眉眼总是温软柔和,在赛场上尽管气势惊人,却也只是少许清冷的人。
第一次将自己不满的情绪,显露出来。
“难如知阴。”
“比分7―6。立海大获胜!”
在裁判念出比分的那一刻,幸村怔了怔,他好像又发烧了,眼尾的绯红蔓延。
病态的脸上落着涩红。
切原醒来时看见部长很开心,可是气氛很安静,又压抑,他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看见部长将整罐蕃茶倒在了副部长头上。
虽然他很讨厌副部长……
幸村弯腰拾起自己丢的垃圾,转身就走。
——“他要是回不来呢?”
恍惚间,仁王的话语又敲响在耳侧,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柳感到了一股无端的慌乱。
“精市……!”柳近乎慌乱道,“一会有颁奖……”
“比赛又不是我赢的。”他淡声道。他眉眼沾染的那点阴鹫与凉意退却,又恢复了那副平淡安静的模样。他本都未打算出现。
他走时周身佛来远方的风。
贯进空荡的领口,雾蓝色的曲发垂落,那身支离的病骨里,显得那样微不足道的脆弱。
丸井那句话是对的。
他本身其实是个很安静的人。
毛利站在出口处脚尖点着石子等他,然后跟在他身后半步处,静静送着他往医院走。
他又想起了那盆白蔷薇。
被他抱走的白蔷薇。明明没有表现出来,可自那以后,他再也没从吊床旁放过任何花枝。
那块空出来的领域,仿佛真成了他和仁王独有的生活领域。
可他明明还会带着他去吃亲子丼,怎么就……不愿意在那放花了呢。
……
近乎是看见那罐翻倒的蕃茶时,白石愣住,他看向一旁的渡边。
渡边教练正眯着眸子看坐在教练席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来他会生气啊。
白石垂眸想——
……
“走了。”
穿着牧之藤队服的少年不解的看旁边的人。
黑色碎发的青年伸了伸懒腰,佐藤的眉眼忽的染上抹肆意。
“这不挺好的吗,还能生气呢。”
说着,他拉着后背的领子向前走。
“他没事儿就好啦——”
……
余贵看他晒得有些红的脸。
摸了摸他的头,果不其然,又起烧了。
余贵低声道,“你总不能因为可以站起来了,就去忘记跌倒在地的时候。”
“你再这样折腾自己,再好的医疗设备和团队也没用的。”
幸村垂着眸子听训,然后答应道,“以后不会了。”
他像是在承诺什么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以后不会了。”
余贵当他烧傻了。毛利在送他到的那一刻就缩身不见了,他一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的小部长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