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精致的眉眼轻蹙,面对外人总是柔和的面孔在看见对面的人时却下意识冷脸。
“你不是发誓这辈子都不让别人玷污你那些画吗?”
年轻时的幸村婺源有才华,有意气,青年眉眼的疏阔总夹杂着无声的骄傲。
“哈…他这不是。”富里纠结了半天,然后义正严辞道,“对,他就是落魄了!”
这女人不知道她儿子在医院住了大半年了都。
听见富里的话,婺源无声翻了个白眼,他拿脚在下面踢了踢他,示意闭嘴。
“呵。”
世津子对富里也没什么好脸色。
她抱着手,那张殊丽的脸上是精致的妆容,世津子仿佛无意间问起。
“一个誓死不回东京的人,一个…连霓虹都不怎么回的人,哦。”
余贵一过来就和世津子那双蜜色的眸子对上了眼神,世津子扯了扯唇角。
“还有一个躲家业跑德国那边儿去的。”
“能告诉我…这块地方,怎么吸引你们了?”
……
“怎么跑这边来了?”
幸村歪头看迹部,外面的高楼鳞次栉比,街道两侧行人路过时都透着无声的繁忙景象。
“不是来这儿,路过这片儿。”
“跨过去有家还不错的烤肉店。”
迹部解释时,车窗映照着路过咖啡店的单面玻璃,外面瞧不见里面,而世津子无意间的目光落过来时。
还想着。
这车改的不错。
于是在这样的喧嚣人群与相隔的建筑里。
世津子敲着桌子问,“先不提卖画的事儿,你回霓虹不去神奈川看小市,来这儿干什么?”
世津子说出这句话时一愣,她微微蹙眉,禁不住属于直觉一般,“你为什么卖画?”
——你为什么卖画?
世津子本来不打算在东京走一趟的,只是被人告知婺源正在卖画时她禁不住愣神,在原本规划的路线上,以友人买画的身份。
来了一趟东京。
婺源扒拉了下头发,青木灰的碎发随性的落在鬓边颈侧,眉眼间覆盖的些许里那双淡紫色的眸子直直的望过来。
他面无表情,眉眼沾着无声的凉,却又显得异样的温柔。
很缠绵的情绪。
“我投了个项目。”
“本来是个医疗项目……后来发现那个团队还行。”
于是本来的预算有些超出,他不能卖老爷子那些股份又,那也不是留给他的,房产也不能动,就只能卖画了。
“你投了个医疗团队?”
世津子蹙眉,“你巴不得哪天出点意外……”
你巴不得哪天出点意外,坠机,突如其来的浪潮,跌入峡谷,死于抢劫案……医疗团队……
不是他母亲…世津子手指微顿。
头顶的光落在她精致的眉眼间,世津子张了张嘴,“……”
是精市。
一个早些年脱离家庭离经叛道的人……还有什么值得他回霓虹的。
“我儿子……”
“那不是你儿子了。”
婺源往后倾,“他病了。刚做了场手术……我,”
两个温温柔柔的人本来遇见时应该也是格外融洽的。
“那你为什么打算给他养一个医疗队?”
世津子禁不住下意识抓到重点。
“…你没打算接着管他了。”
“幸村婺源,你混账啊。”
世津子突然笑出声。
——那你为什么打算给他养一个医疗队?
从什么时候开始吵架的呢。
那天也下着雨,雨滴顺着屋檐向下落。
一袭白衫染满了别色的染料,身形便清瘦的青年站在雨幕里,挽起的裤腿,脚浸在水坑里。
那时候还是墨蓝色的头发,还没染,是他原本的发色,他站在雨幕里,任由雨水顺着发丝落。
而世津子那天穿着条红裙子,站在屋檐下撑着伞看他。
染料顺着雨水渲开。
充满着离经叛道色彩斑澜的年轻艺术家不愿意留在家里,野心勃勃的女企业家也不愿意。
像极了埃德加和艾米莉。
一个注定要回到都市,一个被掩埋在黄沙里。
无声的轻叹散在空中——
门被推开时门檐上的铃铛发出脆响。
推开门时外面的道路从人潮拥挤显得有些空荡,可到点的霓虹灯在高楼林立里显得那样好看。
这真是座热闹又冷漠的城市。
“你不是要喝东西?”
迹部站在路灯下看他。
幸村手搭在门锁上,笑着说,“里面都是咖啡,我能喝什么?”
“好啦,谢谢我们迹部大少爷陪我过来走一趟了。”
他似乎是想快步走两步,可腿不听使唤,迹部大步跨了两步扶住他,“你…”
他愣愣的看自己的腿。
哦,不是瘸了。
只是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