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发烧了…”
浅灰色衬衫的袖口微微上挽,浅白色发系的男人垂着眸子,他垂着眸子,他瞳孔颜色很特别。是近乎一种近乎浅白的白金色,淡淡垂视时。
给人一种诡异的审视感,但浅金的发色遮掩间,那种诡异感又迅速消失,他唇角轻扬,总带着不退的笑意一般。
“咳咳…”
雾蓝色碎发随意散落在脸侧,幸村蜷缩着身子,输液管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富里轻叹,他摸了摸他的额侧,“怎么这么喜欢折腾自己啊……”
富里摸着他额头的动作微顿,他眸光落在自己倏然被抓住的手腕上。
那双鸢紫色的眸底混杂着淡淡的猩红,含着雾气,把眸底那堆碎星一般的光遮掩住。
幸村张嘴,他眸光静静的看着眼前浅灰色衬衫的男人,近乎溺水一般的茫然无助陡然泼洒过来。
“我的…昭昭呢?”
那双浅金到近乎与白瞳混为一体的眼睛注视过来时。幸村直直的望过去,鸢紫色的眸子无声的祈求着什么。
“死了。”
富里摸了摸他绯红的眼角,近乎怜悯一般道,“鉴定结果是被异物重力击打致死的。”
异物…
网球啊。
你看。
他看见了,眸光惶惶里,他的昭昭啊,被人用网球砸死的。
“哈啊…”
他像是致命的被扼住喉咙一般,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干涩,像是被卡在喉咙间,上不去,下不来。
富里垂眸安静垂视着他。
被人倒打一耙时还能笑盈盈的找他要冰糕吃,富里扯了扯唇角,真难看啊。
…那年站在贩卖机前抄着手往后仰着头,那双鸢紫色眸子落过来时,带着一泓盈盈的笑意。
东京的风随着旅人的步伐停在了神奈川。
那年满腹牢骚的社畜随便拎着包就来了这儿,刚一来,就遇见了他。
少年的眸光带着满目的澄澈笑意与不怎么遮掩的顽劣狡黠。
富里那时候以为,他会一直被保护的这么好,会一直那样心思通透的活着。
真造孽啊。
富里垂眸看着他,这烧起的,没完没了的是吧。
……
好在这场乍起的烧在第二学期开学的前一秒戛然而止。
幸村没回去那所空荡的房子,他烧的太厉害了,富里都害怕稍一不看着,人都没了的节奏。
好在停了。
从来没做过饭的男人坐在落灰的厨房前思考了许久,然后问那个垂眸扒拉书包的小孩儿。
“你想吃什么口味的饭团?”
富里问这话时理所当然的。
幸村短暂思考,“酸梅子的。”
“那今天去吃照烧鸡腿饭吧!”富里敲定道。
?
幸村不解的看他,“那你在问我什么?”
“让你有决定自己吃什么的参与感?”富里也有些不确定道。
富里撑着下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给你零用钱?”
“昂。”
幸村冲他伸手。
浅白头发的男人轻叹,宛若阴暗游走一般,在幸村收拾书包的旁边强硬的将快散架的茶几下柜门拉开。
幸村真害怕他扯坏了。
不同于那栋空旷别墅里精致的家具排列。
富里租的小房子就是简单的日式榻榻米风格,活动范围在客厅。
幸村眼见着这人东拔西扒的找出一个钱包。
富里有些不好意思的吹了吹上面的灰尘,“让我看看啊……”
——咚!
他倒了许久,一个百元的日币掉了出来。
浅白发色的男人不可置信的使劲儿摇晃这个钱包。
幸村:……?
“谢谢啊,富里桑。”幸村低叹道,他指望一个许多年不工作还乱溜达的临到中年未娶妻的男人什么呢。
富里绝望的想起来当初怎么和这小孩儿认识的了。
钱包被偷,渴的不行,然后一脸阴暗的凑到他身边问,“小孩儿,有钱没?”
……
还真。
这就是那个被偷的钱包啊。
幸村歪了歪头,从自己书包里抽出两张超大面额的纸钞放在他身前。
然后一脸委婉道,“去吃照烧鸡腿饭吧。”
说着,背起书包向门外洋洋走去。
???
富里看着那两张万元日钞沉默…幸村婺源没死啊原来。
“……”
电话打到第三遍,蹲在巷子穿着套头卫衣留露出两缕青木灰头发的人,幸村婺源往外瞥了一眼。
“什么事儿?”
听着那边混乱的尖叫声,富里沉默道,“你干嘛呢?”
“没事儿我挂了。”
往后仰躲开砸过来异物的男人蹙眉冷声道。
“嘿诶!你有空都知道给小村那崽子发钱,没空接我个电话?!”
“……什么给钱?”
自己露宿街头的婺源有些茫然。
那双白金色的眸子轻声拉了长音,“…那你还是死在南非吧。”
有病!
幸村婺源蹙眉,“我不在南非…”别没事儿给我打电话,还是三遍。
“我觉得小阿市身体似乎出问题了。”
他昨晚夜起时,若是正常发烧还好,但他发现…他窝在地上起不来,就一个人安静坐着,也不喊他,也不说别的什么。
他一开始以为他在祭奠那只走路瘸腿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