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海大的校风严谨,和那个天性自由散漫的人仿佛背道离驰一般。
毛利国一后半学期突兀转走,去年全国大赛的赛程里,平善之还在,他们两个人搭着肩兴致勃勃的去揽他时。
发现那个天性自由的人,收拢着肩,他向来只会腼腆的躲在学长后面,而不是垂着头又些带着疏离冷漠防备的看着他们。
很压抑的感觉。
红色卷发的少年,那种防备的视线,在看见是他和平善之后,也只是垂下眸子,又拢着肩提不起精神的走着。
原哲也不知道平善之去找这位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的部长说过什么。
但是那样的毛利就仿佛偏见一般,勾着他对幸村的不满。
“我就是不喜欢他。”
少年嗓音落下的那一刻。不仅是原哲也的步子顿住,遮遮掩掩的毛利也垂下了眸子。
他国一很累。
不想去接管网球部,又成天被耳边那道声音怂恿着,压得他喘不开气。
那刊突然爆火的月刊让他连出行都显得畏手畏脚,幸村有一段时间,是直接住在了部活室。
“我国一太小,压不住前辈,每一个人落在我身上的眸光都带着审视。”
幸村没理会顿住的原哲也,旁若无人的顺着人群在走,他不再逆流,可顺流也找不到方向。
“毛利前辈的逃训就仿佛一个开端,一个面对我的开端。”
有人带头,底下人就会开始放肆。
他们就会想,他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撒谎。
毛利扭开脸。
幸村有一天接连打了三十一场比赛,腿近乎抽搐的站在球场上。
可他还立着球拍。
站在对面,眉眼带着凛然的寒凉里。
“他逃训,我同意的,现在…”
“没有意见的操场三十圈,有意见的也给我憋回去。”
从天光乍破的初晨,他们想压着他,压得他起不来,接连不断的,良心点的前辈还好,恶意的前辈就会特意拖时间。
浪费他的体力。
他们压着他,连喝口水的时间都不给他留。就从晨光打到暮晚,他就站在那个地方。
冷眼看着所有人质疑的目光。
——“前辈?”
那是一天的傍晚,眉眼疲倦的人打开部活室的门,看见红色卷发的少年缩在椅子里时。
没问他为什么不回家,只是把部活室的钥匙留给了他,然后拿了桌子上的资料就走。
毛利蜷缩着身子,窝在卖苹果糖铺子一边,心脏下意识骤疼。
三十一场比赛…
短的只需要十几分钟…最长的一场,打了一个半小时……
所有人离开后。
毛利小心的蹿出来时。
那人还站在那儿,他似乎有些恍惚,耳边也有些发聋,呼吸又轻又弱。
“…毛利前辈?”
被汗水洗了一遍的人动了动指尖,抽搐的疼细密的传来,他嗓音断断续续的咳,“帮…我给真田打个电话。”
而他纵容球员逃训,在那层垒起的,又岌岌可危的神之子名号里。
在全国大赛时,骂名像潮水一般袭来。
名不副实,纵容球员,心高气傲,不尊前辈……
那场神之子带给他的名声里,轰然倒塌。
“他只是喜欢…”
原哲也抬眸,他见过那场舆论,所以一时哑然。
对,这个一年级的部长。
是怎样一路摇荡着向前走的。
“喂…原哲也。”
毛利突然窜出来。
“你好闲啊。”
毛利唇角紧绷。他看见幸村时,总是下意识移开眸子。
——因为知道你有多好,所以不敢靠近。
毛利移开头,小声问,“兵库我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你要攻略吗?”
——有人要的猫。
幸村似乎并不奇怪这个突然窜出来的人,他搭着眸子,随意指了个方向。
“这个方向有能玩的吗?”
毛利顺着他的视线,“有。”
如果你想去,没有也会有。
他指的这个方向很奇怪,在三条岔路口,一条西向,一条东行,而这个突兀出现的,通往窄巷的地方,便生少有人走。
于是。
他不再逆行,却也不顺着人群。
他嗓音拖着,缠绵的,缱绻的,又轻又浅里,“那带我去吧,毛利前辈。”
——没地方去的话。
——就留下吧。想不想打网球的,也无所谓了。
那时撑着下巴在昏暗灯光里翻资料的人突兀说道。
毛利点头,他不知道这条突兀出现的窄巷子里有什么,也许是市区繁闹里平平无奇通往居民楼,又或者是抵达另一个市区,也许是地铁站…无所谓了。
红色卷发的人眸光收敛掉所有怯懦里。
就这样走在前面。
他们像是逃往一条背离人群的路。
原哲也突然想到。
自作多情了啊。
他低笑,算了。
他顺着人群,手插进兜里,打着呵欠,就这样顺着泱泱众人向东行去。
也许平善之说得对。
立海大的这个小部长。
对毛利真的很好。
他是个足够合格的网球部部长,无关乎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