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想得到这种答案啊。

画室。

窗纱遮住了洒进来的碎光。

白衫解开两颗扣子，那双长腿随意搁浅在高凳上，幸村手里托着颜料，另一只手拿着水彩笔，极度没有规格而又凌乱的在纸上渲染着！

他垂着眸子，画室的光线整体偏暗，便生他的画布上布满着明亮的颜色，深蓝，明黄，暗粉。他像是极为偏爱这些浓重的颜料，肆意拨弄着。

于是光线分明的交界里。

滨海，晩月，樱花……还有人影，空旷的交叠里，模糊的人影。

白皙泛着珠粉的指尖轻顿，雾蓝色卷发的少年垂眸，他静静看着眼前的画布，安静了许久，然后手里托着的颜料盘仿佛倾倒一般，尽数砸在了上面。

像是一场戛然而止的浓墨夜色。

幸村近乎怔愣一般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是有点没想过自己方才的举动一般。

他微微垂眸……怎么了，仿佛癔症一般的举动。

他将画布从半空中扯下来，随意的卷缩丢在一侧。

是因为快到县大会了吗。

雾蓝色卷发的少年膝盖抵住下颚，然后是关东大赛……全国。

——要去参加Jr大赛吗……

——去打网球吧。

去打网球吧。

幸村垂眸想，去打网球。

空荡的画室再次归于平静。

只再次踏进画室弯腰拾起地上废画的人轻轻展开，明艳的颜色混入杂色。

光影明暗里，半边侧脸掩色里，轻微扬起的唇角似乎彰显了主人的愉悦感。

——

真田遇见柳时眸光下意识流连于他新换的书包挂件。

“你也喜欢斋山玉？”

斋山玉是一部少年热血番里的反派人物，这是两三年前的漫画，当时掀起了一波热潮后又迅速冷凝。

倒是没想到…...还能看见这个人物挂件。

柳挑眉，“也？”

“幸村在他刚出来时追过他一段时间。”谈起以前的事儿，真田下意识摸鼻子。

当时他为了跟上小伙伴的小圈子，也在夜半时挑着电灯看过，结果第二天哭得眼睛红肿。

幸村笑了好久。

柳坦然道，“这个就是幸村给的。”

昨天出去吃鲣鱼料理时路过了一家旧书屋，柳还因为找到一本难得的俳句而惊喜，幸村在看见那堆半旧半新的小挂件时感到错愕还。

“我以前还很喜欢他。”

难得听见他除了那些画集诗集网球之外，这个少年人会喜欢的东西，柳顺着他眸光望过去时无意间夸了句，人物造型精巧之类的话。

他便挑了两个挂件。

柳背上这个还是斋山玉初称王的模样，意气风发，狐裘披在身上，灰粉的发尾都充斥着张扬的个性。

真田失笑，“幸村前两年还满心期待着这个世界会有奇幻色彩出现。”

“嗯？”柳错愕看着他。

——“真田！以后我如果成为斋山玉的话，你来当我的棋童子吧。”

那时候少年满眼的碎光，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真的认为，自己可以成为斋山玉那样的人。

真田和柳走进网球部时。

就看见黑色卷发的少年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他仰着脸，手撑着身体。

仿佛窒息一般的大口呼吸着，汗水滴答涔湿了衣服。

而他对面的人，手正调整着护腕里的铅块，冷淡的眉眼间看不出什么劳累的神色。

“还可以起来吗，切原君。”

切原仰头去看他，这就是网球部的部长啊。

汗水顺着眼睫划过，眼前的光线有些恍惚。好强啊。

他站在那儿，仿佛就给人一种压迫感，让人升不起反抗的心思。

7-0。

幸村抬眸，本来要去换自动发球机，转眼看见走进来的真田和柳，轻挑眉眼，“来一球？”

那种轻而易举的挑衅，轻慢。

无形的热血沸腾里，真田压低帽檐，他低声对柳道，“我先来。”

网球会让你感到愉悦的。

幸村垂眸想，于是那股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厌恶又轻而易举被盖住。

一点一点抽离出去时，他又把心中的精力集中于手里的球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