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背着的书包,路过梧桐大道的转角踏入海滨路,光影恍惚里,真田心脏不知道为什么骤然锁紧。
“幸村!”
——“幸村!”
仿佛梦境与现实的重合一般,那人微歪着头疑惑看向他,鸢紫色的眸子溺出涟水似的温柔,似乎在问,怎么啦?
他尾音总带着小钩子,洋洋洒洒的落在人的耳边,勾的人心直颤。
“中午等我吃饭,我们今天去食堂。”真田说。
幸村点头,又继续抄着手,在下衣摆的松动里,白色的球鞋踩着这条他们数次路过的路面,一步步向前走去。
好像他认定的事儿,执拗的从不肯回头。
真田睫羽轻颤,跨步跟了上去。
寺岛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面上敲打着,不停的向门口望去。
直到那道清瘦的身形出现在教室门口时,恹恹的眉眼才恢复了些许神采。
“怎么了?”幸村缓步走过来时,就对上那双说不出来写满神采直盯着自己的眸子,摸了摸脸,“粘东西了?”又有芝麻粘嘴角了?
“欸,你那园艺部还缺人吗?”
寺岛眸子亮晶晶的看向他,幸村放下书包思考道,“不缺吧……”
园艺部不缺人吧,幸村垂眸想到。
眼前人飞扬的神采一下子湮灭时,幸村忽笑,“怎么了?你物种起源社被否决了?”
“人数太少…”寺岛轻愁,“还没有成绩。”
“嗯,读书社不可以吗?也可以早退。”幸村略微思考道。
寺岛幽幽看着他。
他看起来有点乖。幸村突然想,然后弯了弯唇角,扯了扯寺岛侧脸,似乎有些无奈,“但是我不是园艺部的啊。”
寺岛震惊看着他,“你不是园艺部的?!”
“我参加的是网球部和话剧社。”幸村理所当然道。
“天台庭院…”
寺岛下意识反应过来,天台庭院是私人领域,不是园艺部的部活地方,这样想着,他心累的趴在了桌子上。
他一直在天台庭院以至于给了他他是园艺部的错觉。
恹恹下去的少年趴在桌子上怅然。
“但如果你想来网球部…”
“你是指全年无休?”寺岛刮了刮桌子,有些恨道。
“我为什么不可以纵容你早退呢?”
少年撑着下巴笑盈盈的看着他,窗外晨曦的光洒进来,落在他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寺岛心脏忽然剧烈跳动了下。
他闷闷低笑,摆了摆手转身,“算了吧,我去读书社了。”
幸村扯他后衣领不解道,“为什么不同意?”
灰色的碎发顺着他的动作后扬。
寺岛随意翻开眼前一本书,“幸村,不是没有人在意那些闲言碎语的。”
如果神之子的名称压不倒这位少年部长,那他撑起来的这些成绩,优异的外貌给他构筑起高塔。
下面的人就这样生生的望着,恨不得亲笔去给这层高塔添诸些什么。
他可以不在意,但寺岛不行。
他今天纵容他早退,明天网球月报就会收到,以私谋权,神之子那三个大字会被印在首页。
就像国一那场喝倒彩的比赛。他会被很多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
幸村手还牵着他的后衣领,闻言抿了抿唇,他尝试松开自己的手,可事实是他拉着寺岛整个人向后仰。
“怎么了?”寺岛茫然看他。
他有一头灰色的碎发,但却有着琥珀色的瞳孔,眼皮睁开时,澄澈又通莹。少年独有的纯稚感铺过来,幸村移开眸子,轻嗤道,“我又不需要。”
你看,这就是独属于幸村精市的骄傲。
我不需要你去想这些,我既然可以说出来,就可以承受所有的后论。我不需要怜悯和恻隐。
任由那群人像群贪狼一般的打量着他却不在意,他们毫不遮掩自己的丑恶,他们把他捧上去。又妄想他摔下来。
那双缱绻温柔的鸢紫色瞳孔里写满嗤笑。
寺岛突然道,“我去学生会的纪检部怎么样?”
幸村看着他,“什么?”
在他们话题尚未终结里,一句突如其来的“老师来了”打断了对话。
幸村气闷似的松开拽着他的领子。
第一堂课是无聊又乏味的国语课。
寺岛不怎么喜欢,他笔尖点着纸张,脑海里浮现过昨晚去找各级部长卡章时无意看到的场景。
他路过网球部时本来眼都困的不行了,忽然间,隐约的光亮没入眸底,寺岛眨了眨眸子,有些不确切的问旁边新上任的学生会长。
“学校让留人?”
学生会长是新上任,事务繁忙,找他也不容易,寺岛排班排到了晚上,才见到了他,不过他最后也没同意继续保留物种起源社这个想法就是了。
学生会长往那看了一眼,“是幸村君。网球部成绩很好,他给学校打过申请。”
“学校批准过他夜间留部的事情。”
学生会长说着,长舒了一口气,“多亏幸村君这两日也留校,让我避免了一个人的惶恐。”
他们有时会在学校门口相遇,结伴同行一段时间。
“你经常现在才出校?”寺岛仿佛不经易道。
“嗯。”学生会长也短暂停留在网球部部活室外看了一会儿。
——“啊,最近这两天这么累?”
小骗子……
有趣的事情是网球部……怎么这么喜欢网球。
寺岛垂眸敛去情绪,纪检部的话,纵容迟到也不是不行。
过的有些匆忙了。
幸村按着发昏的眼睛想道,午间得去一趟天台庭院…还有话剧社,他垂着眸子走着神,话剧社好多天没去了。
吃饭……
和真田去吃饭。
他微垂着睫羽,在窗户外的晨曦与浅风里,老师低低的讲课声里,缓慢的阖上了眸子。
那个孩子今天似乎要来网球部,早点去吧。
说不定会看见什么好玩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