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肩而行,他不再说话,英俊的脸庞在阳光下分外好看,这脸摸一把是什么感觉呢?我呆滞般……何辜?今生我不过是乱世中一枚棋子,如同过河之卒,棋落无悔不过无路可退。
若我的美貌能换他一生安宁,哪怕从此他与别人归隐田园举案齐眉,自刎乌江畔时,我无悔亦无怨。爱不是占有,只要他过得好……千江有水千江月的乌江,可明净眼前,却洗不尽命里无双。江畔虞美人花落尽时,是不是残留的泪迹不曾干?霸王谋江山,我便生死追随,五音冰如乍破,十指如惊鸿踏雪,眼睁睁看着尸横遍野,却无可奈何。是啊!垓下之围何等惨烈?历史长河中,笔尖带过的都是帝王千秋大业,可是这功业背后却是人仰马翻、妻离子散的人间悲剧。又或许是有良知的有识之士拼尽全力,冒着杀头危险记录下片刻悲剧,让文学成为真实的历史。眼前的楚汉之争,让我看到一将功成后的万骨枯,无数穷人家孩子为战争付出的生命代价。如果能避免这场斗争,死我一个又如何?我不入地狱谁入?想起乌江畔举刀那一刻,我的心如坠冰窟。好好看看他的脸,牢牢记住、再一次轮回我决定喝下孟婆汤,牢牢记住前世,明明白白了解未来的人,是多么的悲催。将死亡定格在乌江畔,日日想着抹脖子的悲壮,心顷刻间揪住不放,日日演绎在眼前,让人何其苦痛?
想着、想着……来到一处幽静院落,曲径通幽处藏着一片翠竹,竹间夹杂着几株红黄腊梅,看来主人是个雅客,花儿被料理的没心没肺笑着,像是只要见人就要咧嘴般。虽然外面百草凋零,可这院子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满眼翠绿洗涤心灵的尘埃。不离繁华而获山林之怡,大隐于市而有林泉之致。若是夜晚月华如水,穿透叶隙洒在庭院一地银光,静坐细数竹间月光缕缕,定是怡然自得吧?山风轻送,溪边古亭畔,进门院子曲廊下,竟坐着一三十多女子,简简单单绾起青丝,胭脂未沾脸色却十分红润,樱唇未涂依旧鲜艳,轻挥水袖,婉转清盈,似一首小诗从斑驳的墙痕中流淌而出,道骨仙风姿态娴雅。她面前桌子上放着几个器物,正聚精会神把玩着。炉边煮茶,松涛微起,茶香更幽,神情自若,执壶沏茶,茶香氤氲,轻呷一口茶,望向我们时,见我俩进门,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贵客临门,许仙人总该表示一下吧?”她并不起身,继续打量着器具:“坐吧将军、无事不登三宝殿,要劳烦我老人家作甚?”我赶紧上去行礼,她摆摆手:”免了、免了、老身最不喜这些俗套,有话直说无妨。”“您干嘛要称老身?可您一点都不老啊?”她看我一眼又垂下脑袋:“想倚老卖老罢了,不老气横秋些,怎替别人安身立命?小姑娘、混口饭吃不易啊!”“在下看您院子,怕不只是混口饭那么简单吧?处处透露着低调奢华。您看这竹杆节片像龟甲又似龙鳞,凹凸有致,坚硬粗糙,是稀有的龙鳞竹吧?那一片竹竿嫩黄色,每节生枝叶处有一道碧绿色的浅沟,是大名鼎鼎的金镶玉竹?。西边那一片竹竿布满紫色斑点,宛如泪痕的是“一寸湘妃一寸金”的湘妃竹?。就这满院竹子,够一个普通家庭吃穿用度上百年了。”她抬头望我大惊失色:“昙花一现为韦陀,这般情义为那般?”我惊愕。高人啊!居然一眼看出我的前世今生。她起身对我行礼,我赶紧还礼,她接着叹息:“九重天上就该相守终老,何苦来这南瞻部吃苦遭罪?”“许仙人、能够灵山角落一现,换他深情回望一眼,甘之如饴!”不假思索道。“罢了、罢了……寒光四射的剑,刺向的都是用情至深的人,可闻垓下?”“不曾喝过那碗汤,当然明白下半场,”我坦然道。“果真非同凡响,令人肃然起立啊!”她感叹。“请问许仙人,在下能改变什么?”我问。“因果自有定数,连佛祖都无法介入其中,顺其自然吧!”她无奈长叹。“许仙人、你与我的人打什么哑谜?弄得本将军一头雾水,”我的霸王更是不可思议看向我们。“我们在谈论一本书中场景,这个……这个将军没……没看过,不用问了吧?”我赶紧打马虎眼。“将军艳福不浅啊!这姑娘可是千年难遇的妙人儿。”“许仙人、今日怎与以往大不同?”他有些奇怪问。许仙人笑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吧?况且虞姑娘这般国色天香,老身眼前一亮,不过有感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