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恍恍惚惚的。
她盯着头顶的床帘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御剑山庄。
是龙泽山庄。
——她怎么会在这儿?
春花迷茫了很久,才依稀想起来,昨晚上她好像在童大哥怀里蚌埠住了,然后童大哥点了她的睡穴。
她这才被他带了回来。
哦,这是童大哥的床。
完了。
她貌似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更心塞的是,她现在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具体说了些什么。
就跟断片了似的,整个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思考都迟钝了许多。
她好像睡了很久。
春花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像个幽魂一样麻木地飘荡了出去。
她要去哪儿呢?
她不知道。
她更不知道的是,她的朋友们因为她的事正在山庄前堂进行激烈的争论和商讨。
她还不知道的是,一会儿端着饭菜进屋的童博没看见她的人影,会急得差点把整个龙泽山庄都掀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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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前堂里,豆豆抓着尹天仇的衣领使劲拉拽,扯着嗓子喊道,“什么叫幽冥剑的【诅咒】啊?那是什么鬼东西啊?”
“豆豆,你冷静一些!”消息灵通的赵云连夜赶了回来,一来就被拉到了这里。
她和珠儿合力把冲动的豆豆拉开。
“豆豆,你别急。”韩霸天坐在了尹天仇面前,“天仇,你再给我们好好说一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童心帮着摁住豆豆,似懂非懂地听着。
尹天仇没有办法,只好更详细地把那晚,在紫石街两条小狗嘴里捡到纸条的事情再说了一遍。
【此神材虽可铸成宝剑,但铸剑者必得牺牲最关爱之人以血成就,方可破除诅咒,去其噬血之魔性。】
这是那纸上的内容。
尹天仇记得一清二楚。
若是当初还觉得这纸上内容来得莫名其妙,如今知晓尹仲手里的那把幽冥剑,再加上王氏铁铺的毁灭,这前因后果大致能猜出七八分了。
可笑那个时候他还觉得这纸上的内容假得离谱,现在却是真的怕了。
“传说中幽冥剑的诅咒到底是什么呢?”豆豆问道。
“幽冥剑的诅咒是其嗜血魔性?。”
龙婆皱眉解释道。
“据闻,持有幽冥剑的人会逐渐失去理智和情感,成为六亲不认的魔人。这种状态不仅令持有者丧失自我控制的能力,还会无差别伤害周围的人。”
“啊?”珠儿惊呼,“好可怕啊……”
“那张纸上写着【铸剑者必得牺牲最关爱之人以血成就,方可破除诅咒】……”韩霸天脸色铁青道,“那……那尹仲最关爱之人……岂不就是……”
众人陷入一种阴云密布的沉默之中。
“按你的意思,春花也知道这件事咯?”赵云问道。
尹天仇苦恼地点了点头:“天奇哥也知道这件事,他亲眼看见了尹仲提着把剑从火场离开。所以昨晚我们分开前,他特意叮嘱我一定要来龙泽山庄和你们讲这件事,好商量对策。”
“天奇……他怎么样?”赵云问道。
“他……不太好,他的手被烧伤了。”尹天仇回答。
闻言,赵云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尹天仇想了想又道:“御剑山庄的人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尹庄主在龙泽山庄的事。”
他回忆了一下春花的话:“我想,天奇他们现在应该还以为尹庄主无故失踪了。”
“一会儿等博儿来了,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办。”龙婆面色凝重地对尹天仇道,“天仇,要辛苦你尽快跑一趟御剑山庄,把消息传递给天雪他们了。”
尹天仇郑重点头:“义不容辞。”他本来也要去李用那里报个信。
好在尹浩被童博安置在了龙氏财库的密室里,正由隐修进行医治。
他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去了一半。
“哎……”韩霸天重重叹息道,“怎么会这样……春花丫头……怎么命就那么苦呢……”
突然,不远处的厢房传来一阵碗碟破碎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仓皇的脚步声响起。
众人面面相觑,赶紧跑到了堂后去瞧是什么情况。
“春花——春花——!”
众人一出来就看见童博正大喊大叫着呼唤春花的名字。
“怎么了博儿?!”龙婆快步上前,看了看童博身后的房间问道,“春花呢?”
“她不见了!”童博焦急道,“我去了一趟厨房,再进屋子就看不见她的人影了!”
见童博方寸大乱的模样,龙婆急忙安抚道:“博儿,别急。春花应该只是醒了。”
“是啊。”赵云沉声道,“你只是去端个午饭,并没有离开多久,她一定还在庄子里,要么就在附近。”
“那我们去找春花呀!”童心连忙道,“童心肯定会很认真地找春花的!大哥你放心!”
说罢,他便纵身跃上房顶去寻春花了。
“哎呀!”豆豆忽然拍手大呼糟糕。
“怎么了豆豆?”珠儿问道。
“天仇,你不是说春花也知道那个幽冥剑的诅咒吗?”豆豆越想越害怕,她语气颤抖道,“她不会是反应过来之后,去干出什么傻事吧?!”
“不会吧——!”尹天仇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诅咒?”童博一听,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你们在说什么诅咒?!”
“博儿,我们边找边说吧。”
龙婆叮嘱众人分头去寻觅春花的下落,而后用极快的速度言简意赅地对童博说明了当下的情况。
得知了所有之后,童博非但没有放下心来,胸口焦虑而担忧的那把火反而烧得更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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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尽处压着灰云,浪头裹了铁锈般的腥气,一叠叠撞碎在嶙峋礁石间。
形单影只的鸥鸟忽地惊起,衔着半声哀鸣扎进了苍茫雾色里,倒似带走了最后一丝天光。
春花不知不觉就游荡到了海边。
挑选了一块看着还算顺眼的礁石,迎着呼啸的海风,她站了上去,远眺海景。
今天这天可真阴啊……
春花感叹道。
天水碧的罗裙被风绞紧又散开。
浪里翻涌的白沫子飞溅在了她的锦布绣鞋上,润浸了一片,湿漉漉的。
春花垂头望去,忽而觉得脚上缀着名贵金线的鞋子分外碍眼。
她动了动脚趾头,又觉得这鞋子沾了海水之后越发的沉了,还变小了。
简直是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她忽然很想念被锁在柜子里放了很久的粗布鞋。
她索性弯下身子,把那双鞋子脱了下来。
在礁石上原地蹦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