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门剑秋挡在了尹仲的眼前。
“不要杀我爹——!”她闭上眼睛高声喊道。
尹仲一个晃神,急急停住了身形,那手爪堪堪停在了门剑秋咫尺之遥。
望着眼前的少女明明瑟瑟发抖怕得不行,却依旧坚定不移站在门大器身前,尹仲心中有所触动。
他放下了手。
门剑秋慢慢睁开眼睛,却见尹仲后退了几步,背手而立。
她没事,她爹也没事。
她不由狠狠松了口气,脚步一软,差点就要当场摔倒在地。
“剑秋啊!”门大器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赶紧把门剑秋拉到了自己身后,惊怒道,“你不要命了!你要吓死你爹嘛啊!”
“爹……”门剑秋颤抖地握住了门大器的手,和他紧紧相依在一起。
尹仲沉默地望着蜷缩在一起的父女两人,良久开口道:“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个,连夜离开双喜镇,和这里的所有人都断了联系,老死不回。第二个……”他嘴角扬起冷酷而瘆人的弧度,那未尽之语门氏父女都听懂了。
“凭……凭什么?!”门剑秋面色苍白牙齿都在打颤,可还是借着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梗着脖子反问道,“这是我们的家,明明是你不对,为什么走的是我们?!”
尹仲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剑秋!”门大器立刻摁下了门剑秋。
自己女儿不认识眼前这位大佛,他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御剑山庄的二当家尹仲,那可是真正黑白两道通吃的狠角色,他是绝对惹不起的。
不管今天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门家遭此横祸,总归,这个人抬抬手就能要了他们父女俩的命。
反抗,不值当。
门大器偷偷瞥了眼尹仲的胸口——他看见了那块千年玄铁,心里猜想大多是这东西的缘由。
但他不想追问,也不敢追问。
江湖上,宝物秘辛、兵器权财,为了此等事情丢了性命的例子比比皆是,就连门氏铸铁一脉的传人,十之八九也因此罹难,门大器万万不能让自己步了前人的后尘。
心思电转,他一念之间就做出了抉择。
“多谢这位爷饶命!多谢饶命啊!”门大器登时对着尹仲磕头谢恩起来。
见状,尹仲颇为满意地笑了笑。
这门大器手艺差,志气低,倒是识时务这一点,不错。
还有——
他看向门大器身边,满脸委屈和不甘的门剑秋。
生的女儿倒是个有点胆魄的。
他从衣袖掏出了两个金锭子,抛掷在了门大器跟前。
“明早起,若是还有人在双喜镇见到你们,后果自负。”
留下这句话,尹仲头也不回拂袖离开。
一直到完全不见了他的人影,门大器和门剑秋才双双瘫软在地,劫后余生地喘着粗气。
“造孽啊……你说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一边感叹,门大器一边伸手,抖抖嗦嗦地把那两锭元宝收了起来。
“闺女。”哀叹了半天,门大器总算打起精神来,对门剑秋道,“快去收拾东西。”
“爹?”门剑秋叫嚷道,“我们真的要走啊?”
“你说呢?”门大器无奈道,“咱们斗不过人家的……更何况,你爹我啊,总觉得心里不安。尹仲夜里来我们家取的铁块……嘶……这里头水深得很呐……说不定有事儿啊……”
“有什么事儿啊?”门剑秋疑惑道。
“我知道我还用在这儿猜嘛?”门大器不耐烦道,“直觉,直觉懂吗?!”他推了推门剑秋,催促道,“咱还是赶快收拾东西吧,趁着天没亮赶紧跑,免得惹上什么祸事啊。”
“哦哦……”门剑秋云里雾里地被门大器差使进了屋子。
不说倒霉的门氏父女,在龙泽山庄财库里的春花正皱着眉头翻找着上次整理的一堆画卷,童博也蹲在一旁帮着她一起。
“春花,是那个吗?”童博指了指二人身边青花瓷瓶里斜插着的画轴。
春花一眼就瞧见了那画柄上熟悉的龙纹,忙不迭点头道:“啊对!是这幅画!”
她俯身正要去拿那画轴,却与童博的手碰撞在了一起。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二人皆是一愣。
春花如触电般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抱歉……”童博垂头掩饰住眸中的苦涩,抽出了画轴,递给春花,云淡风轻道:“我只是想帮你拿出来。”
春花突然有些恍惚,对于她和童博之间,莫名变得如此生分的气氛,她稍稍不太习惯。
若是从前,她一定会主动抓过童博的手,不要脸地往她脸上贴,然后再厚颜无耻地说几句肉麻死人的情话。
如今……
是不行的了。
“谢谢。”春花拿过童博手里的画轴,徐徐将其展开。
这确实是之前的那幅龙氏祖先龙腾与其妻子童氏的画像。
春花紧紧盯着那童氏的脸,蹙眉深思。
“春花?”童博低声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