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口小姐,你看,我手里什么都没有,”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朝森口晴琉露出了一个轻快的笑容,“你可以稍微放松一点,我们谈谈?”
“我和你们这群警察没什么好谈的!”
“那或者你可以把我先放开一点?”北岛千辉病恹恹地插话道,“脖子是很危险的部位,森口小姐如果一不小心下手太重把我杀了,就没人能给你当人质了。”
这句话噎得无论是两位警官还是凶手都没能忍住抽了抽嘴角。
森口晴琉瞪了北岛千辉一眼:“闭嘴,老实点。”
风雪夹着冰砸在她的脸上,森口晴琉在呼出的热气中与萩原研二对峙起来,她的要求很简单,既然加濑绘真杀害了堺和真后又畏罪自杀,她要已经死亡的加濑绘真把所有杀人案都背起来。
“反正植田浩二也确实不是我杀的。”森口晴琉冷笑了一声,“我进去的时候那个恶心的偷拍男已经被毒死了,我只是捅了几刀尸体而已。”
“可以,没问题。”萩原研二迅速回答道,他指了指身旁的同伴说道,“松田警官也没问题哦,对吧?”
“啊,没错,我也没问题。”
森口晴琉可不傻,她冷声让两名警官后退,并且要求他们找绳索把自己绑起来,这样她才能放心。
然而还没等警官们照做,北岛千辉已经开口了。
“这么生气做什么,反正朱里已经死了。”
北岛千辉在风雪里呼出一口热气,然后他看着萩原研二疯狂朝他眨眼睛示意让他不要说了的眼神腼腆地笑了笑,朝着森口晴琉非常没有诚意地说道:“抱歉,脑子烧得有些不清楚了……不过我说的没错啊,森口小姐——”
“你这么喜欢朱里,还不是杀死了她。”
“这倒是少见,”北岛千辉柔柔弱弱地轻笑,“鳄鱼也会为死掉的兔子流眼泪吗?”
“你懂什么?!”
他说的话果然触怒了森口晴琉,女人握着剪刀的手猛地用力,在血肉撕裂的声响中面目扭曲地说道:“我和朱里……我和朱里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
“是她先背叛了我!是她先开始找男朋友的!!”
“即使我把她喜欢的男人抢了过来她也完全不在意,还说什么只要我幸福就好……可是我不幸福,我一点都不幸福!”森口晴琉狰狞地嘶吼着,“是她先忘记、是她先背叛我的!那个蠢女人……既然承诺过了就给我好好的遵守啊混蛋!!”
鳄鱼也会流眼泪吗?
事实证明,会的。
零度的气温将那些滚烫的泪水变成了比泡沫还易碎的冰晶,它们甚至来不及滑落到积雪里,便成为了雪花的一部分,被风吹散在了空气里。
但是北岛千辉只觉得恶心。
因为这样的人而死去,因为这种理由……
不值得啊。
漆黑的夜幕边缘已经微微泛起了光,黎明似乎就要到来了。
“你知道吗,森口小姐,我真的很想杀死你。”
北岛千辉温柔地垂下眼帘。
但是如果他这么做了……
如果他这么做了。是否就代表,属于‘谷川春见’这一个体的那朵残破的樱花,终于要枯萎了?
但其实枯萎也无所谓吧?毕竟泼上墨的白纸只能继续在上面写下文字,他再也无法回到过去,无论这朵樱花是盛开还是衰败,即使它绽放的再漂亮,也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所以他到底在坚持着什么?
北岛千辉爆发出如豹子般迅捷的力度挥开脖子上的剪刀,血液顺着创口飞溅出来,在白雪中挥洒出一道鲜红,男人干脆利落地卸掉了抓着他颈链的手腕,然后在森口晴琉尖锐的尖叫声中猛地拽住了对方的头发,将发疯的女人强硬地摁在栏杆上,然后把那只伸出了卷须想要寄生人类的虫子从对方的头皮上撕了下来。
他在坚持着不能跨过那条线。
——哪条线?
北岛千辉难得露出了略带嘲讽的笑容,他没有犹豫,下一秒便撕裂了它的羽翅。
——底线。
——什么底线?
是啊,什么底线?
说来可笑,谷川春见做的事情与森口晴琉有区别吗?不都是为了私欲而做出了伤害他人的举动吗?区别只在于森口晴琉杀死了吉冈朱里,而谷川春见选择用无数被污染的生命堆积出他们的未来。
一条腐烂的蛇有什么资格嘲笑咬死了兔子的鳄鱼?
年幼的夏恩发出了轰鸣般的羽音,它垂死挣扎着,刺耳的展翅声在这一瞬间突破的界限,将这片区域所有人都笼罩在了攻击范围内。
人类不应该被听见的鸣叫在耳畔响彻,距离最近的森口晴琉直接被轰得跪倒在栏杆旁边,染血的剪刀从她的手中滑落,掉在积雪里。森口晴琉口中凄厉的尖叫声丝毫不逊色夏恩的鸣叫,两种噪音混杂在一起,让大厅里的松田阵平只觉得自己脑子忽然白了那么一瞬间。
卷发男人闷哼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头。
强烈的耳鸣声响起,无数记忆碎片伴随着尖利的杂音开始流淌,他的脑内像是走马灯一样快速飘过了自己经历过、和从未经历过的景色,然而那些画面就像是点燃的旧照片一般只是瞬间就被星火烧成了灰烬,他和谁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约定,他全然无知。
旧日的时光被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只在松田阵平疼痛难忍的脑袋里留下了几道被火焰燎过的吻痕。
北岛千辉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这个距离相当于是直接吃下了来自夏恩和森口晴琉的双重精神攻击。好在男人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寄生虫,他皱着眉掐死了夏恩,杂乱的羽音戛然而止,总算是让北岛千辉松了一口气。
然后下一秒,跪坐在地上的森口晴琉将他撞出了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