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更加不受控制地扭曲着，紧接着，火焰里面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金发白袍，头戴太阳镜，带着狂妄自大的微笑，是预言之神阿波罗。

“芮秋·伊丽莎白·戴尔。”火焰中的阿波罗投影缓缓开口，“你拥有预言的天赋，但这也是一个诅咒。你确定想要它吗？”

“这是我的命运。”

“你也接受这与之相伴的风险吗？”

“我接受。”

“那么，请拥抱你的命运。”

篝火前，芮秋闭上了双眼。

“我接受这个职责，我向阿波罗，预言之神发誓。我睁开未来的眼睛，拥抱过去。我接受特尔菲——神之代言，迷之宣告者，命运之先知的灵魂。”

先知的口中迸发出绿光，浓郁的黑雾从她干枯的身上涌起，很快便将两人完全笼罩。等黑雾完全消散后，先知已经不见了。芮秋倒在地上，如胎儿般蜷缩着，身上盖着先知的斗篷。那阵来自阁楼的陈腐气味消失了，篝火也安静了下来。

德尔斐的上一位先知终于解脱了。

芮秋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火光在她苍白的面孔上跳跃着，她的眼睛看起来有些迷茫。

凯特琳娜突然意识到她到底看到了什么——那位被哈迪斯诅咒了的先知，终于得到了轮回。她从地上站起，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她还记得在抵达伦敦时从地狱归来的布雷斯和他们说了什么——德尔斐的预言，永生却无法得到死亡的少女，哈迪斯的诅咒……

“他解开诅咒了，他终于放下了。”

凯特琳娜的身后，尼克轻轻说。

人群再一次让出一条路，这次是喀戎。

“你现在怎么样？”半马人走到了篝火前，朝着喀戎伸出手来。

“我还好。”芮秋将身上的斗篷又裹紧了些，“只是……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画面太多了，我有点找不到方向。幻觉、图像、语言……无数条未来像蛇一样盘绕在我的心头，我有点……头疼。”

她揉了揉太阳穴，喀戎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们拥有了一位新的先知。”他对所有人宣布，“或许阁楼对我们的新先知而言并不是个适宜居住的地方，我想，我们需要讨论的问题又增多了，但不是现在——该休息了，孩子们。”

混血者和狩猎者们各自散去，将悲伤留在依旧燃烧着的篝火里。他们有的去了小屋的方向，有的直接回了大堂，有的则需要在医疗室度过一晚，但这都将是第一个可以安然入睡的夜晚。里亚回了医疗室，布雷斯和尼克会暂时在大堂二楼住一晚，他们道了晚安后各自离开，但凯特琳娜依旧站在这里。按道理来说，只要凯特琳娜在大堂门口站着，就会碰着卢娜。但已经没有人往这个方向走了，凯特琳娜却依旧没有看到卢娜的身影，她有些急了，站在大堂的台阶上踮着脚朝着离开这里的人群远远眺望，接着，她终于在几个离开的狩猎者之中看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卢娜！”

凯特琳娜喊着卢娜的名字，朝着那个方向狂奔了过去。卢娜显然是听到了凯特琳娜的呼喊声，她停下来脚步，和身边的几个狩猎者一起回过了头。

几个狩猎者让开了路，凯特琳娜双手重重地搭上了卢娜的肩膀，将她上上下下全部打量了个遍。没有事，卢娜没有事。虽然里亚给她的那个背包已经不知为何变得破破烂烂的了，现在只能勉强兜住从里亚的安全屋里拿出的那把剑，但卢娜也只是脸上有一些擦伤而已，在场简直没有人比她的伤还轻。

“谢天谢地你没事，卢娜。”凯特琳娜的心终于又放下了一些，“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卢娜歪着头看向凯特琳娜，给了凯特琳娜一个拥抱，接着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放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