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最后一个学生也离开了霍格莫德后,这个只在周末才会格外热闹的小镇终于安静了下来。忙碌了一天的店主们正举着魔杖将店铺恢复到清早时候的模样,再熄灭桌台之上的烛火。等他们锁好店门、回到屋内休息时,清冷的月光已经洒满了这座只有巫师居住的小镇。
一只黑猫从青石板路上路过,低头寻觅着什么,却突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朝旁边崩起,快速地钻入路边的灌木丛里去了。刚刚还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长长袍子的高个子身影,一头白发被遮盖在宽大的巫师帽之下。
老人有着明确的目标,刚站稳了脚,便大步迈开朝前走去,他的靴子正一下下地与青石板路撞击着,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道路的尽头,一家黑漆漆的小店里隐约有火光在闪烁着。
猪头酒吧的老板提前知道了今晚有人来访,他留了蜡烛,但从胡子到脚尖儿都散发着他并不欢迎这位来客的气息。他坐在吧台旁的桌子边,身体笔直地像是刚刚从雪地里拖出来一般。金属丝般蜷曲的灰发与胡须几乎占据了他的整张面庞,脏兮兮的镜片之后,是一双与阿不思 邓布利多一样明亮锐利的蓝眼睛。
阿不思推开门轻车熟路地在猪头酒吧老板的对面坐了下来,像是经常造访这间酒吧一样。有三把扫帚在,猪头酒吧平时几乎没什么客人——即使是在霍格莫德周末也一样。但此时此刻,几张被拼接到一起了的方桌上正堆满了喝了一半的黄油啤酒杯,而猪头酒吧的老板看起来也完全没有去收拾的意思。
“这次带来的是什么坏消息?”阿不福思 邓布利多依旧板着一张脸。
“这是一种偏见,阿不福思,我并不是每次来这儿时都带着坏消息的——你这儿还有没卖完的喝的吗?”
阿不福思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兄长,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他这才站起身来,去吧台后叮叮咚咚折腾了一会儿,接着把两杯黄油啤酒砸在了桌上。
橙黄色的液体在麦酒杯里晃悠着,因为过于猛烈的撞击而洒出来了不少,但阿不思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他将其中一杯朝着对面推了过去,接着拿起另一杯,浅浅尝了一口。
“果然,没有什么饮料可以比过还热乎着的黄油啤酒啊。”他啧声赞叹着。
“有事说事,没事回去。”
然而阿不福思并不想和他唠嗑,他抱着双臂,甚至没有接过阿不思推过来的酒杯。他恨不得自己的哥哥立刻离开这家昏暗的酒吧,回霍格沃茨当他该死的校长去。
阿不思耸了耸肩表示遗憾,酒杯被推到了一边,老人也坐直了身子。
“大约三天后,我希望从你这把一个男孩送到霍格沃茨。”
这倒是出乎阿不福思的预料了——一个男孩?送到霍格沃茨?
“走大门。”
阿不福思言简意赅地拒绝,他想不明白阿不思为什么忽然会有这种提议。现在正是霍格沃茨的开学季,需要避开所有人的目光送进霍格沃茨的孩子只会有两种,其他学校的学生,或者麻瓜。无论是其中的哪一种,阿不福思都觉得自己没有答应下来的必要。再说,霍格沃茨也没有在他的店里开个后门。
“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果不其然,阿不思轻声说,“就当是帮个忙,可以吗?”
“我帮了你无数次忙,但他们的结局都是些什么?”
阿不福思狠狠地砸了一拳桌子,黄油啤酒又被晃出了几分。
“别告诉我你忘了那些人的下场了,在你‘无私地提供了帮助’之后。说吧,这次你又想让谁被卷入你的那些烂事中去?一个男孩?他大概率甚至连巫师都不是吧。”
“你一向很敏锐。”阿不思赞赏,“但这次,是我被拜托了想办法让他远离危险。”
阿不福思哼了一声,他根本不信阿不思嘴里吐出来的任何一个字,但他也心知肚明到最后他必定还会不得不接受下来。他太了解自己的兄长了,不达到目的之前,简直可以用出所有的手段,其中对阿不福思最有效的便是软磨硬泡,耗费掉他大量的时间与耐心,最后以咆哮着随他去了告终。
阿不福思依旧厌恶着自己的兄长,哪怕他已经是个大名鼎鼎的白巫师也一样——他心知肚明那些白花花的胡子下面到底藏了多少不能见人的东西,只是已经懒得再去公之于众了罢了。他抬头看了吧台后一眼,那儿挂着一张巨幅画像,差不多是整个屋子里唯一干干净净的东西。画面里是一个约莫十几岁的女孩儿,正温和地笑着,时不时看向他们一眼。
“我这里可不是霍格沃茨的后花园,还是说你想现在开始动工,在这儿加修一个通往霍格沃茨的长廊?你别忘了,霍格沃茨是禁止幻影移形的。”
“我知道,那个防护咒还是我加固过的。”阿不思点了点头,目光若有若无地从画像上飘过,“我只是需要你提供一个不被任何人看见的着陆点,莱姆斯卢平会幻影移形带他来到这里。”
“那个狼人?”阿不福思冷哼了一声。
“那位霍格沃茨的前教授。”阿不思更正,“接下来怎么进入霍格沃茨,那个男孩自己会有办法,等到时候你就可以见识到了,不过为了所有人的安全着想,我希望你可以对此保守秘密。”
哦,保守秘密,又是保守秘密。如果秘密能被保守得住,唯一的办法只有不要让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得知这个“秘密”。阿不福思推了推眼镜,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叹出,镜片上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