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她讲了些什么？凯特琳娜对此已经毫无印象了。她依稀记得乌姆里奇教授再次清了清嗓子，一转娇滴滴的小女孩声音，开始用一种慢条斯理而干巴巴的语调讲起一些——反正凯特琳娜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的东西。她的意识开始朦胧起来，思绪也飘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去了。一股困意突然涌起，凯特琳娜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研究着如何才能将叉子完美地立在盘子中央，直到被一个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烤鸡爪吓得往后一缩。

晚宴开始了，新学期第一天的食物永远会比平日里更丰盛一些，但许多学生却都是一脸倒胃口的表情。凯特琳娜将那个吓了自己一条的鸡爪恶狠狠地掰到了自己的盘子里，再盛了一碗蔬菜沙拉。晚餐的气氛并不愉快，总有人偷偷地抬起头打量着教师席，但整个人都裹在一团粉红色里的乌姆里奇教授看起来却胃口相当不错。

“所以，她刚刚讲了什么？别看我，哈利，你也绝对是一个字都没听。”罗恩说。

“不听也无所谓吧，反正都是些废话。”哈利耸了耸肩。

“废话？不，不仅仅是废话。”赫敏说。

“你不会真的全听完了吧……”

她面前的盘子依旧空空荡荡的，女孩没好气地双手暴毙坐在座位上，连叉子都不想碰。罗恩犹豫了一下，将盘子里的炸鸡腿拨过去了一个。

“哦，谢谢你，罗恩，虽然我现在确实没什么胃口去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赫敏叹了口气，“我只能说，哈利真的很有长远之见。魔法部正试图干预霍格沃茨，至于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只能说是博弈下的牺牲品了。”

“所以……我们应该开始着手推广黑魔法防御术课外小组了？”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然而出乎凯特琳娜意料之外的，赫敏摇了摇头，“不要那么着急，凯特琳娜，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更多人与我们站在同一边的契机。如果我的直觉没错，这个时刻很快就要来临了。”

新学期的晚宴在一种微妙的气息中结束了，还好乌姆里奇教授没有在饭后再来一场惊心动魄的演讲的打算，不然他们可能就要在大礼堂里过夜了。作为新任的级长，赫敏和罗恩将要去给新生指路。凯特琳娜看着他们匆匆忙忙地招呼着新生，忽然想起了四年前自己还是个一年级的时候。

格兰芬多休息室壁炉的火焰依旧如往常那般令人愉悦，但凯特琳娜的心里却有些毛毛的。她和金妮一直呆在公共休息室里，只是沉默地面对面坐着，直到已经到了宵禁时间，赫敏特意前来提醒二人，该回寝室睡觉了。

凯特琳娜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她们总要去面对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一步一步地挪上楼梯再推开门，寝室里的壁炉没有被点燃，蜡烛也是。清冷的月光从窗户里投下，这是这儿的唯一光源。菲丽丝和卡瑞娜已经换上了睡袍，但依旧还没有入睡。她和金妮的行李箱已经被送达了寝室，正在床边立着，而另外两个女生则是已经收拾了一些，桌上床上都有些乱糟糟的。

于是唯一一个依旧空荡荡的位置就显得格外令人瞩目了。那是整个寝室最深处的一张，曾经属于莫琳蒙特里尔。

“她没有回来。”卡瑞娜用陈述的语气说。

莫琳是没有回来，或者说，她们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在七月末的时候，她的母亲强烈地拒绝了让女儿继续在圣芒戈疗养的请求，带着她彻底地离开了魔法世界，有小道消息说她被送到了某个可以提供特殊看护服务的麻瓜疗养院里，但这也只是道听途说。连巫师都很难处理长期夺魂咒留下的严重后遗症，更别提麻瓜了——凯特琳娜依稀记得去圣芒戈看望莫琳时听到的那声尖叫。漫长的暑假里，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虽然现在看来这个念头依旧是个天方夜谭，但这是她最后一个也许能为莫琳做些什么的可能性了。

“睡吧。”菲丽丝说。她率先躺到了床上，将自己藏在了被子里。

这是最安静的开学第一夜。

往常五个女孩此时都依旧沉浸在假期的余韵以及好久不见的喜悦感之中，基本上都要闹腾到零点之后才会念念不舍地入睡。但今夜，格兰芬多四年级女生宿舍格外安静，一张空荡荡的四柱床立在寝室的角落里，并没有因为不再会有人使用而被撤去。对于另外四个女生而言，这便是莫琳蒙特里尔留给她们的最后的存在证明了。

等凯特琳娜自然醒后，寝室里依旧是一种压抑的气息。这股低气压一直陪伴着她们洗漱、离开休息室以及吃完早餐，以及课堂上。麦格教授在点名时跳过了莫琳的名字，但明显地停顿了一秒，弗立维教授则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斯内普教授则是没什么反应，他看起来如往常那样冷漠，似乎那件在格里莫广场里发生过的事情并不存在，但紧接着，他们就在午餐时听罗恩描述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魔药课，格兰芬多新学期还没加上几颗的红宝石就这么再次见了底。不过这次，一向十分看重学院分数的赫敏什么也没有说。

“你们是不是要上黑魔法防御术了？”她突然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凯特琳娜从书包里翻找出课表，确实如此。他们下午的第一节课便是黑魔法防御术，算是各个年级里最迟上课的那一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