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琳娜挥了挥手,回宿舍去了。这几天是霍格沃茨的考试周,所有的学生都赶忙赶紧地复习着,这让休息室与宿舍都空空荡荡的,正好给了凯特琳娜足够的空间,用以发泄自己的烦躁。她将自己扔在了柔软的四柱床上,肚子有点饿,但她甚至连去弄点吃的的动力都没有,只是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帷幕顶端的纹路。
疏离感,彻底的疏离感——这种感觉在她第一次见到了母亲的模样后洪水般铺天盖地地压倒了她。她本不应该躺在这里、对着这块陈旧的帷幕发呆的:她是来自五十年前的人,现在应该已经是一位和蔼的老太太,而不是一位霍格沃茨三年级在校生。她幼年时的记忆被剥夺,从小长大的地方被毁掉,只能从记忆碎片与噩梦里看到母亲与姐姐的面容,甚至无法触摸她们的脸颊。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但她们都丢下了她——消失在了漫长时间里,只留下了她孤身一人。
凯特琳娜长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如果——只能说是如果,汤姆里德尔没有来到霍格沃茨,亦或是没有走向黑魔法的道路,如果塞西莉亚托伦特没有沉迷这位伪装得太好了的学长,莫里斯里安纳会追到心爱的女孩吗?至少他心爱的女孩会活下来,他老师的研究也可以出版,巫师在学术上会更进一步,但不会有疯子会想着把这个理论付诸于显示。如果没有战争,塞西莉亚毕业后会做什么呢?等她毕业三年后,凯特琳娜会坐着小船第一次看见宏伟的霍格沃茨,而不是被困在莲花酒店这个大型保鲜柜里。或许她还会是个格兰芬多,但也有可能会跟着姐姐的步伐进入斯莱特林,按照托伦特家族的特点,被分往拉文克劳与赫奇帕奇的结果也不能被完全排除在外。塞西莉亚会在每次开学时与她的姑妈一起将凯特琳娜送往国王十字车站,等三年级后,她会在霍格莫德周末时带着小妹妹在蜜蜂公爵里挑选糖果,或者在那片水杉树林里飞上一圈。
如果,这一切只能是如果。她们唯一留给凯特琳娜的念想,便只有那只小精灵了。
蜡烛熄灭了,宿舍里陷入了黑暗。明天上午依旧有考试要进行,她的舍友们仍然没有回来,格兰芬多三年级女生宿舍里只有凯特琳娜一人,颓废地躺在四柱床上,并希望谁也不会看见此刻的她。
“扣扣扣。”于是黑暗放大了声音。
“扣扣扣。”凯特琳娜再次聆听,这不是她的错觉。有什么在敲击着窗玻璃,一下又一下,极富有节奏感。
凯特琳娜抹了把脸,翻身下床,光脚走到了窗边。借着月光她发现有只猫头鹰正站在窗台上。是那种丢到猫头鹰屋里就绝对不能再找出来的棕褐色猫头鹰,身上挂着一个牌子,显示它隶属于猫头鹰邮局。凯特琳娜打开窗,猫头鹰公事公办地抬起了一只爪子,那上面系着一封信。凯特琳娜解下信件,猫头鹰高傲地点了点头拍拍翅膀,飞远了。
这大概就是莫里斯先生所说的东西了。凯特琳娜在床边坐下,顺手点燃了蜡烛。信封上也是猫头鹰邮局的标志,信封里只有一张羊皮纸,凯特琳娜把它抽了出来,借着烛光阅读着。
羊皮纸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字。
“我,奥菲利亚托伦特,凯特琳娜 托伦特的母亲,同意她周末去霍格莫德村。”
羊皮纸很陈旧了,被仔细地折叠过,折叠处已经有了深深的压痕,看来已经在莫里斯先生那儿待了很久了。这或许是她的母亲把她送到莲花酒店后留下的,凯特琳娜想,她把这张纸条留给了莫里斯,可能是因为……作为“战士”拼搏在最前方的她,一开始就做好了可能再也无法与女儿相见的准备了。凯特琳娜将纸条按照原来的痕迹叠好收回信封,并将信封放在了抽屉最深的位置上。她并不打算把这张纸条交出去——与纸条的含义相比,周末能去霍格莫德这件事简直不足一提。
当金妮她们抱着课本与羊皮纸回到宿舍时,蜡烛已经燃尽了。宿舍里是一片黑暗。金妮小心翼翼地重新召唤出一缕光明,才发现凯特琳娜居然已经躺在床上了。她已经睡着了,没有换睡袍,没有盖被子,眼睛周围红红的。
金妮不确定她是不是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