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重新梳洗打扮了,仍去尤氏院内服侍。
尤老娘、尤二姐、尤三姐、许雅诗正在尤氏房里大家吃西瓜。
尤老娘皱眉絮叨家事艰难,尤其尤庆昭春闱未中,滞留京都还罢了,却不在家内读书备考,天天呼朋唤友东游西逛的不务正业。
尤氏脸上便有些不好看。
雅诗有些尴尬,说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低头数碟内吐的西瓜籽儿玩。
恰好文花掀帘子进来,看了看尤氏脸色,忙笑道:“太太刚才说送老娘两匹妆花缎,
我带着人到后楼上找了这半日,并没有太太说的那样的,只有两匹宫纱。”
尤氏随意道:“既这样,把宫纱给尤老娘带回去,老娘受累,请人给二姐三姐做身夏装罢。”
文花故意惊呼:“太太,这宫纱是贵妃娘娘赏赐的端午节礼,是上用品,连您做新衣裳都没舍得用啊!这,”
尤氏打断她:“什么这啊那的,两位姨娘正是光鲜时候,怎么能还穿着去年的旧衣裳,好料子不给她们用,难道留着给我这个老树皮用啊?”
文花只得唤过小丫头,取了纱来。
雅诗瞄了一眼,果然是一匹松绿轻纱,一匹银红宫纱,确实是娘娘赏赐的。
心想婆婆真是大方,这样的好东西,说给也就给了。
尤氏又道:“已到六月,园子里荷花和茉莉都开了,蓉哥的身子也渐渐痊愈了,我预备着过几天就在后头花园子里摆几桌酒,
也算不上什么庆贺,不过就是通家之好在一块聚聚,喝酒听戏赏荷,等日子定了,下个帖子到尤府,
这些日子老娘张罗着把衣服做好,再带着妹妹们去金妆斋挑几样时兴首饰,到时可不能丢了尤家的脸。”
尤老娘脸上早笑开了花,一个劲应诺。
最后走时,尤氏和雅诗送到二门。
等尤老娘三人要上马车时,文花悄悄往车内塞了个小包袱,小声道:“这是太太的私房,你们偷偷的收了,
不可被别人瞧见,省得那起子下人们看到了乱嚼舌根。”
三人道谢不迭。
等在车内坐稳,尤三姐忙打开包袱,白花花十锭银元宝,一个足有十两重。
尤二姐埋怨道:“妈不该当着蓉哥媳妇说尤家的事,弄得大姐没脸。”
尤三姐冷笑道:“不当着她儿媳妇面说,能有这好料子和这银子?她赫赫扬扬做着族长夫人,对自己妹子和兄弟,可一点也不疼惜。
姐姐不怜惜咱们姐妹俩花儿一样的容貌被身子的破衣烂衫糟蹋了,还怜惜上将军夫人了。”
一席话说得尤二姐羞惭不已。
尤老娘忙说:“三姐你少说两句,你大姐也不是不照看你们,她也不好总拿公中的银子给咱们花,
你不听文花说了吗,这是庆昕的私房呢!”
三姐嗤笑一声:“那个文花也是个不知道自己尽量 ,不过咱们五两银子一个买的丫头,先如今成了姐夫的房内人,也是抖起来了,
刚才还敢给咱们甩脸色,姐夫竟然还惯着,等哪天她得罪了我,看我不把她卖到山坳海沿子上。”
尤二姐轻轻咳了一声。
尤三姐这才想起自己的贴身丫头小雪是跟文花一块儿买来的,不觉讪讪,也就闭嘴不谈了。
尤氏送了娘家人,往回走时,便对雅诗笑道:“你快回去照看蓉哥,我这里自有丫头们伺候。”
于是雅诗送尤氏到垂花门内,眼看着尤氏进了屋,也就转脚回自己院内了。
晚上时,说起白日见闻,雅诗便对贾蓉道:“今儿我头次见尤家姨娘,果然是两位美人,只是可惜,”
话未说完,贾蓉已笑道:“若说容貌,她二人如何和卿卿相比,在我心里卿卿才是真绝色。”
雅诗听了,不由的大怒,待要怎样,又不好怎样,脸慢慢红了起来。
贾蓉已自知把话说造次了。
他先是欢喜雅诗的好颜色,后来更取中她规矩知礼,孝顺尤氏,远着贾珍,又关心姑娘,对惜春格外留意,他心内对她更加爱重了。
因此他知道雅诗不喜他与丫头们调笑玩闹后,便时时注意,就是锦瑟房内,也很久没去过了。
再加上入值后天天早出晚归,回来后早累得疲惫不堪,根本没有心思弄这些风月之事。
这时不过是说到尤氏姐妹,一时口顺,竟比较起妻子跟姨娘容色了,
他本就有心病,以前跟二姐三姐做过不少擦脸摸手的逾矩之举,又见了妻子脸上愠色,越加愧疚,
想了想,翻身压住雅诗,笑道:“也不过是几个月前远远跟二姨三姨打过招呼,
如今很久不见,她们长什么样我都忘了,我眼里心里只有卿卿一个,其他不过是庸脂俗粉。”说着就求欢。
雅诗使劲推拒,忙道:“你背上的伤还没好透!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听说二姨娘只比我小一岁吧?我成亲已是很晚了,不知她怎么还待字闺中呢?”
贾蓉听她果然是还要探讨正事,只得下来,嘟囔道:“二姨三姨都不是咱老爷养的,是老娘带了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