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绰却说不用,直接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说了没几句,把电话递给负责的警察,后者态度瞬间转变,很快那几个混混因为寻衅滋事被拘留。
重新走在阒静的小巷,徐绰靠在路边点燃一根烟,伸手按了按向亦冶左边胸口,问:“跑了一路,心脏没事吧,还有背后的伤……”
向亦冶不说话,冷脸甩开他的手。
伴着徐徐的烟圈,徐绰道:“小冶,但凡你来晚一点,我就解决他们了。”向亦冶来之前,他正和那几个混混谈条件。
向亦冶接受不了这种说法:“解决?他们五个人,你一个人,你告诉我你怎么解决?”他站定了,神情气急败坏,又突然哑然,是被人封了唇。
路灯下,徐绰单手环住向亦冶脖子,按着他后脑,把唇边残留的烟渡过去,将这个吻逐步加到最深。
向亦冶愣了,他得承认,哪怕是六年前,徐绰于亲吻此道依旧毫不逊色。
这让向亦冶在战栗的同时更觉恼火,他握住徐绰肩头,把人推到墙边,生猛而毫无章法地回吻过去,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巷子里的路灯年久失修,灯光闪动着,一瞬间勾起向亦冶有关前世的回忆。他第一次和徐绰见面,也是在一家酒吧。
没有什么偶遇邂逅的浪漫情节,很单纯的见色起意。那个时候向亦冶正处于人生和事业的双重低谷期,医院对向父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一直捧他的金主谢之敏明确割席,表示之后不会再提供任何帮助,而自己也因为在业内风评太差,几乎接不到什么像样的戏。
人在极其脆弱的时候,就像一只即将溺水的蜉蝣,任何一片经过身边的浮萍都会被牢牢抓住。
徐绰就是那片浮萍,当他在重重音浪中一眼瞄准吧台边萎靡的向亦冶,穿过茫茫人群“叮”地一声撞响向亦冶面前的酒杯,当徐绰弓下身,笑着问他是不是明星,并善意提醒他好像附近有人在偷拍的时候,向亦冶一直绷紧的那根弦一下就断掉了。
他想去他妈的,再烂也烂不过当下,今夜他就为了眼前这一点点放纵活着就好了。
唇齿交织间,一个锋利的想法刺入沉沉脑海——现在并不是前世,他和徐绰认识了不过几个月。向亦冶猛然惊醒,把徐绰放开,抵住他额头,尽力平息呼吸。
徐绰微微侧开头,胸口起伏着,突然笑了:“我怎么觉得你饿了要吃人?”
向亦冶心都快要跳出来了,面上还要虚张声势:“……是啊,我啃猪蹄呢。”
“你喝酒了,”徐绰舔了舔发疼的嘴角,在回味似的:“你不会第一次被人吻吧?”
向亦冶正要回“怎么可能”,然而转念一想,就这一世来说,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立刻恼羞成怒:“你管我第几次!”
徐绰靠在向亦冶肩头,笑得直不起腰,最后向亦冶忍无可忍,掉头就走。
他们上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向亦冶转头问徐绰:“回你家吗?”
“不然去你家?还是……”徐绰尾音暧昧地拖长了,“你想去酒店?”
眼见这俩人有情况,见多识广的司机师傅热情开腔:“最近的酒店走两步就到,不用坐车,你们急的话……”
向亦冶脸抽了抽,对徐绰道:“你家不安全,给你找个酒店住一晚再说。”
徐绰思索了一下,道:“不用,直接回画室吧,我有时候在那休息。”说完向司机报了一个地名。
汽车平稳开动,向亦冶望着车窗边徐绰的侧脸,道:“那些人为什么找你麻烦?”
“谁知道呢,可能想绑票,威胁我爸吧。”徐绰含混道。
“不对,那些人是那个姓谢找来的,你和他什么关系?你得罪他了?”向亦冶道。
“没有,我和他是发小,他闹着玩的。”徐绰道。
“闹着玩需要下这么狠的手?”向亦冶不依不饶。
向亦冶知道徐绰和谢之敏之间不是发小这么简单。可徐绰不愿意说,他甚至都不准备提到谢之敏。
“那是我和他的事,我自己会处理,谢氏之后和星汇可能有合作,你不要卷进来比较好。你以后在星汇遇到他,也最好假装和我不熟。”徐绰道。
向亦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兀自生闷气。
上辈子谢之敏喜欢他、捧他,就是因为他身上有一些徐绰的特质。尽管他和徐绰从外貌上看着并不相像,可就是那份眼睛无法明确感知、意志却能敏锐捕捉到的相似最为难得。
谢之敏喜欢徐绰,这在上辈子是无可置疑的事。然而到了现在,向亦冶感到疑惑,谢之敏对待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也这么用尽折磨之能事吗?
问题的关键似乎落在徐绰和谢之敏两个人的过去,这也是向亦冶唯一不甚了了的地方,谢之敏为人专制又蛮横,不允许任何人窥探自己的内心。
徐绰读研时期的画室在L大附近,向亦冶第一次过来,当他进入那座老旧居民楼,在周围轰隆有如雷鸣的棋牌声中爬上楼,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徐绰三十岁时的画室比这里高档多了。
“我挺喜欢这里的,闹中取静,”徐绰似乎看出向亦冶在想什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钥匙,“里面可能有点乱。”
向亦冶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进去就出不来了,道:“我不进去了,你记得锁好门。”
“你背上有伤,屋里放了医药箱,进去给你涂点药。”徐绰说着,推了推门把手,愕然发现门竟然开了,可他明明记得,自己上次把门锁好了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