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徐绰衣冠楚楚站在门后,看清两个扭打的人影,出声喝止:“韩方延。”
韩方延松了手,餐刀落到地毯上。他转身,也不管周围还有其他人,扑进徐绰怀里。徐绰伸出一条胳膊托住他,眼睛先看向向亦冶,又看向地上那把餐刀,皱起眉。
“你拿刀过来见我?”徐绰神色微沉。
“不是的,我……”韩方延凑过去想要吻他。
徐绰别开脸:“别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不同意!为什么?哪里不对你说啊,干嘛这样?干嘛这么对我?”韩方延已经要哭了,像个得不到玩具的小孩子。
徐绰则像个长辈,轻轻擦掉他脸边的眼泪,道:“方延,一开始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在一起就是为了开心。但是现在,我们两个的事已经影响到你的工作和情绪了,不如早点结束、及时止损。”
多漂亮的说辞,但韩方延不接受:“可是我喜欢你,我、我离不开你……我不闹了,我以后都听你的,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行不行?”
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问题已经反复出现。韩方延所希望的一心一意,对徐绰来说根本不可能。徐绰不说话。
韩方延回头看看向亦冶,意识到那把餐刀拿不回来,指着走廊尽头的窗户说:“徐绰,你信不信我从那里跳下去?”
“那个窗户是封死的。”徐绰不为所动。
他声线温柔,但是透着冷漠,像温润潭底卧着的一块冰。上辈子他们相遇之前,徐绰就是这个样子的吗?向亦冶想,为什么自己好像有点不认识他了?
徐绰牵着韩方延往房间走,但并没有关门。向亦冶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离开,可是脚上像钉了钉子一般,无法挪动半步。
“这个房间给你休息,有什么事等你酒醒之后再说。”徐绰对韩方延道。
韩方延在玄关处拉住他,道:“不,你不能走,走了你就再也不会见我了……”
徐绰道:“奕延,为彼此留下一点难忘的记忆,而不是争吵和难堪,这样不好么?你不是第一个拿性命威胁我的人,但我知道,你做不出这种傻事,只是因为喝醉了。”
韩方延沉默,陷入深深的恐惧,他知道徐绰最喜欢他的孩子气,可是现在这招已经不管用了。
徐绰递过去一个杯子:“给,喝点茶醒醒酒,坐一会吧,我叫人过来接你。”说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大概是给韩方延的助理或者经纪人。
韩方延接过杯子放在台子上:“我没醉,你就是不喜欢我了,想换人,找了那么多借口。”说完,他抢过徐绰的手机,扔进杯子中、泡进茶水里。
徐绰一动不动。手机有防水功能,但他不想拿,觉得脏了手很麻烦。他瞥了门边的向亦冶一眼,后者了然,转了个身,准备充当传递消息的活体。
但他转身转得太猛,胸口一阵绞痛,透不过气来,整个人像口被罩住的风箱。
外面走廊“咚”地一声巨响,徐绰几步走出去,看见向亦冶倒在地上,立刻回房,把杯子里的手机拿出来,甩了甩上面的茶叶,再次跑了出去。
韩方延跟着走出去,看见徐绰蹲在向亦冶旁边,对着手机道:“喂?120吗?这里有人晕倒了,位置在……等等,他好像醒了。不用麻烦了,谢谢,待会我们会自己就诊。”
向亦冶捂着胸口坐起来,听见徐绰对自己说:“我带你去医院。”
医院?向亦冶反应过来,他刚才短暂失去了意识。
“今天你带他走了,我恨你一辈子。”韩方延道。
“短暂地恨一个人,总比长久地受害好。”徐绰意味不明地扔下这句话,扶起向亦冶,头也不回地走掉,他去停车场取车,带向亦冶去最近的医院。
那把餐刀被扔进垃圾桶,上车后,向亦冶道:“你就这样把韩方延扔在酒店?不怕他……”
午高峰刚过去,马路上还算畅通。徐绰给韩方延助理发了条语音,随后道:“他不会跳楼的,只是说出来吓唬人。”
跳楼。向亦冶在沉默中心惊胆战。徐绰说着别人的事,那么轻飘飘,浑然不知那两个字有应在他自己身上的可能。
上一世,从云华公司顶楼坠落的那年,徐绰33岁,向亦冶29岁。这一世的现在,他20岁,徐绰24岁。
九年之后,一切会重演吗?
“倒是你,”徐绰手握方向盘,瞟见向亦冶脸上的薄汗,又想起他在酒店房间门前夺刀时的样子,道:“扮演警官是你的个人爱好吗?”
“我怕他那把刀伤到……伤到谁都不好。”向亦冶说完,回敬徐绰那句揶揄:“把人逼得要死要活是你的个人爱好吗?”
“有的人不需要逼就要死要活了。别说话了,气都喘不匀。”徐绰语气变得温柔,“休息一会吧,到了我会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