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文试探性的回答着。

“是的。”安娜菲轻轻抚了一下额头，她在听到德尔塔这个组织的名字的时候，忍不住的扫了伊文一眼。

“你把手环给了他，他自然也受到邀请了。议会的动向越来越明显，还有你哥哥……”她说，停顿的恰当好处。

安娜菲老师的那双眼睛总是那么的内敛、活泼。

古蓝星上面曾经有一种古老的共生，至少离开地球的人类无法想象在一颗星球上为什么会有虫族、植物、人类共生的局面……

安娜菲从身旁的前台处屉子里拿了两颗蓝色包装的糖给她。

“这还是你家乡的制品——那边的东西总是很难在清单上大批量供应。

这两颗是给你的。”说着他又从旁边拿出了一个袋子，像往常那样从里面倒出了大约三百颗，灰色包装的硬糖。

——雾蒙蒙的玻璃，一个一个一个的单间。玻璃的切角都形成了弧度，每个房间都用圆形的玻璃，中间雾蒙蒙的围着。一个个房间之外，只有一条主干道大约长六百米，主干道两旁都是这样的房间。一眼望得到尽头的走到没有什么走动声，当你踩着脚步声缓缓向前走去时，偶尔能听到一些孩童的窃窃私语。

一切安静沉闷。

天花板距离地面，超过两点五米。室内，宽敞、而空旷。

与站在前台将新冲泡的果茶放在前台处贪凉的安娜菲打过招呼后——伊文重新回到实验室。

她又看到了她这次的实验对象，那个长的很漂亮的女孩——她手里捧着一个培养皿。

她走近她，联邦的高层总是有一种很诡异的态度对待新生儿，尤其是他们这种被基因改造出来的新生儿，他们相信最初始的人类是有别样的磁场力的。

“它怎么样了？”伊文问。

那个女孩儿扎着一双精巧的小辫子，红色的皮筋映衬着她粉嫩的面庞。那是另一个轮班的实验员给她扎的。

精神力的碰撞让对方扬起了她的笑脸。

“啊！是研究员姐姐~我有很好的照顾她哦。”亲昵的语气，无邪的儿童。

她的脸上扬起乖巧的笑容，用一个炫耀的口吻，从椅子上跳下来将培养皿递到了伊文的面前。

伊文看着她那双无神的眼睛，熟练地接过那培养皿——看着其中生长茂盛的菌群。

精神力越高，某种意义上就与虫族更为相似。那种精神力的共振、亲密—— 来源于基因来、源于身体的本能。

小女孩的精神波动并不稳定——通常来说，根据教科院的研究在成年后使用精神药剂最为稳定，同样也对人体的副作用最小。

p在这场实验中，给未成年的孩童服用精神药剂则是为了更好地达到模拟母虫精神波的作用。

“姐姐，你不觉得这些菌群很美吗。”那个女孩注视着捧着培养皿的伊文，语气真诚而由心。

“是的，它们很旺盛……”伊文由衷地说，这些菌群色彩鲜艳、生长茂密，几乎长满了整个培养皿。

培养皿摸起来质地光滑、圆润。

“你做得很好。听听——它们那些生机勃勃的声音，孩子，你们是人类的希望、未来。”伊文的夸奖也十分的走心，她将培养皿还给女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给她。

她笑得高兴极了，似乎很幸福。那双无神、铅灰色的眼睛并没有转向，她那软乎乎的双手摸索着糖的外壳。

灰色糖纸在他的手中不停的翻动，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

命运的馈赠从来都划好了价格，伊文看着她，那个女孩无法用眼睛观察到她的注视，就像她仍然对自己的将来一无所知。

紧接着是下一个房间。

……

——探照灯打在四周的岩壁上，黑色的洞穴被光线打亮，那是石壁格外的光滑，光线在其中不停的反射，所幸在那些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翻着白肚皮的幼虫，他们哑光的肚皮让整个洞穴不至于爆亮。

视线中的黑白相间——几乎没有除了灰之外的第四种颜色。

和在洞穴外的防备不同，那些挂在墙上和在地面爬行的虫子都接触了伊文的精神力，它们翻起肚皮，那是一种接近于友好、效忠的问候。

“你真是把我也拉下地狱了。”伊文回忆起约书亚说的上帝，忍不住的在这个时候接了这样一句话。

“有人在地狱等我。”约书亚回答，紧接着他顿了一下：“他也在地狱等你。”

“这里更像是天堂。”他接着说。

伊文知道他说的是分别是谁，没有回话。她轻轻挑了挑眉，小腿肌肉持续的发力，两尊太空服一前一后，她继续跟着他的步子朝着深处迈进。

天堂？

这里只是巢穴而已。

“沙沙”的声音来自于幼虫们的让路。

“咔哒”、“咔哒”两尊太空服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响动。

“沙沙”挂在石壁两侧的虫子，向上、向下爬行。

……

NB5，环卫星轨道。

卫星，像是人类发射出的一枚眼球。

李华看了一眼屏幕上传输舱发来的对接申请。飞船的外面停泊来了一艘小型的传输舱。

“是他们吗？”他问指挥员。

指挥员顿了一下，对于几分钟前发出的增员申请她并没有报有什么额外的期待。

指挥员抬头，她看了一眼屏幕上传输舱的编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编号T开头……是从主星发来的。这个时候，怎么会来这里。”她的表情有点语塞。

伸手，她没有犹豫点开了更详细的传输仓信息，调整到发送列表，她开始一条一条的核对审批传输舱备制、发送、对接的名单。

她先后看到了副首长——这条完全可以忽略八成是总脑批的，研究员的一长串名单，这也没有什么意外。

蓝白相间的文字。那深色的蓝，像是最僻静的海洋。

指尖滑动，她在对接的列表里看到了一个名字——柏林。

“（联邦脏话）*，德尔塔的人？”她轻轻蹙眉很快继续翻阅。

“怪了，他们最近不是被联邦管控了吗。怎么有时间来管资源星的事儿，那些（联邦脏话）*的蛀虫外部的事都没解决……”之后的签署名单一切正常，她舒了口气。

“先把人放进来吧，他的手续齐全。”

指挥员的神色有些冷。

李华不想在这个时候碰她的霉头，点了点头便把证件贴在了操作台上，点击了准许的按钮。

她叹了口气，呼吸者舱内无色无味的空气。

传输舱和飞船对接的声响稀稀疏疏的传来指挥官站在对接的舱门门口。

“哒”“咖”“哒”

两名地面探查员的失联，还疑似找到了上面一直想让他们调查的特殊磁场带——他们只恨不能现在自己下去现场调研。

这还是这颗星球上第一次发生两名侦查员同时失踪的情况——尤其是指挥员，他由衷的希望他们两人是在特殊职场待相遇，而并非遇上了其他什么事。

尽管他们已经得到了其中一名连接过飞船的侦查员准确的定位，但却离最近的常驻心派人过来支援也还需要二十三个小时。

传输舱的门缓缓升起，那个女人的身形十分的标准。

她的眉眼间带着一丝刚刚苏醒的朦胧。

——“安娜菲女士？”指挥员原本冷漠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触手无策。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最后只是挂起一个浅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