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的人已经差不多走光了,其实她也差不多忙完了,只是一想到只能回酒店,就觉得在公司里待着好像也差不多。
公事已经忙得差不多了,私事……又不知从何忙起。
赵菀青往后一靠,看着手机最新的一通来电发呆。
她没想明白姜晚是怎么知道工人是她安排去的,她这样自作主张,不知道姜晚是不是生气了。
其实很多事情她都是好心,没想到结果却是事与愿违。比如介绍员工去找她租房那件事,好像就让她很生气。
昨晚在火锅店见到她,本来想狠下心,不去看她不去想她,可是看见她好像红着眼要哭的样子,又觉得不行。
在她家楼下等了快半个小时,一边等一边模拟对话的语气和内容,在选择质问还是关怀的天平上摇摆不定。
结果一开口就把人吓到了。
看见姜晚摔倒,她一下就忘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脱口而出的,是质疑她的爽约。
她都忘了自己昨晚在楼下等了她快半个小时的本意,是想问她和吴涵聊了什么,怎么看起来一副要哭的样子。
她想跟她说,如果碰到难处了,可以找她帮忙。
那个不会亮的灯泡,让她想起很久以前在出租屋里和姜晚吵过的一场架,所以才一大早就找了师傅过去维修。没想到不仅被那个勾石物业拦了,还被姜晚发现了。
她说“算了吧”,是说灯泡,还是在说她们?
赵菀青翻出手机里的通讯录,点开了“宝贝小晚”这个名字。屏幕熄灭又被她按亮,然后又熄灭,这通电话犹犹豫豫半天没有拨出去,一点也不像她。
她其实是怕拨过去,又听见该死的语音提醒她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正准备退出页面,没想到手不小心往上滑了一下,电话就这么拨了出去,好像谁暗中操纵了她的手指。
看见通话页面,赵菀青惊得猛然坐直。动作太大,手机脱手掉到桌子底下,她弯下腰去捡的时候,电话已传来“嘟嘟”声,等待对方接听。
居然没有被拉黑。赵菀青跪在桌子下想。
那她会挂断还是接听?
电话通了,那头传来姜晚清冷的嗓音,柔柔地叫她的名字:“菀青。”
赵菀青抓起手机起身,头一下撞到桌子,疼得她晕头转向。
“怎么了?”听见撞击声,姜晚疑惑地发问。
赵菀青伸出手揉了揉后脑勺,“没事,不小心撞到桌子了。”
“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赵菀青坐回椅子上,斟酌着用词,“我是想跟你说,我找人去修灯泡的事情,是我自作主张,你……别生我的气。”
电话那头的姜晚似乎浅浅地笑了笑,语气是她梦见过的温柔,“我没生气。”
赵菀青感觉头晕得更厉害了,眼前好像在冒星星。她只干巴巴回了句,“那就好。”
从小到大,赵菀青都是个嘴皮子利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即使酒桌上面对一群年纪比她大、脾气比她差的人,赵菀青也能一句句把人哄得眉开眼笑。
生平从无败绩,除了姜晚这里。
赵菀青怕自己不说话姜晚就挂电话了,胡乱找些话题来说。
“我现在的公司有十二个人,比之前a市那个公司规模小一点,但是也比之前的压力小一点,主要是做广告、设计这块,就在中心城区这边,你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
最后这句话,赵菀青说得有点提心吊胆的感觉。
“那之前那个公司呢?”
赵菀青语气轻松,“疫情的时候,倒闭了。”
姜晚有点惊讶,“怎么会……”
“上家倒闭了,被人拖欠了尾款,工资都付不出,还是找家里借的钱,才结清工资、给了员工赔偿。我妈说过好几次让我回家里的公司,但是我不愿意。疫情结束以后,挑了个离家稍远的地方,重整旗鼓。”赵菀青轻声跟她解释。
这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的事情,在过去几年,却曾让她打了无数通电话,熬了无数个夜晚,操碎了心。
赵菀青开玩笑道:“还好那时候你没跟我在一起,不然要靠你养了。”
姜晚没笑,另起话头,说起自己。
“我在会计师事务所做了两年多,天南海北的走了好多地方。有一天回到出租屋里,发现我买的郁金香明明出差之前还没开,回家的时候已经枯死了。第二天,我就跟领导提了辞职。可能在事务所干得太累了,也可能我本来就不喜欢,我实在不想再做财务相关的工作。来到n市以后,因为想买房,就去房地产公司面试了。”
听到这里,赵菀青笑起来,“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姜晚不甘示弱,“你以前也没那么固执。”
这是时隔好几年后,两人终于能心平气和聊起分手后经历的一些事情,也对彼此身上发生的一些改变,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那为什么是n市?”赵菀青继续追问。
“因为,唐冉说她大概以后想留在a市发展,我想我就唐冉一个朋友,得离近一点,挑来挑去,只有n市的房价我能负担得起,离a市又近。”
听到姜晚说自己就一个朋友这里,赵菀青心里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