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菀青开车门的声音打断了姜晚的回忆,思绪回到现在。
赵菀青坐回车里还意犹未尽碎碎念,“就他那个车还敢跟我要一千,指着其他地方的划痕跟我要钱,把我当冤大头呢,五百块钱还是便宜他了。我要不是保险没办好,我直接叫保险公司来了,懒得跟他吵……”
始作俑者姜晚掏出手机准备转账。
“你给我个收款码吧,我把钱转给你。”
刚打了胜仗的赵菀青一顿,仿佛从天而降一盆冷水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这举动在赵菀青看来,无异于姜晚还是这么急着要跟她划清界限。
赵菀青语气凉凉,借着自己刚才“英雌救美”的举动谈条件,“要什么收款码,你直接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不就行了。”
分手以后,姜晚就把她拉黑了,不止微信,所有社交平台的账号,全都拉黑了。
姜晚犹豫了下,翻到微信通讯录黑名单里,把赵菀青放了出来。
看到微信弹出的转账消息,赵菀青没有点击接收,反而点击头像,像当年流畅地窜进姜晚宿舍一样流畅地点进了她的朋友圈。
头像换了,朋友圈背景也换过了,签名也从“有一个月亮朝我奔来”变成了一个意义不明的句号。朋友圈只有两横一点,看不出她是没发还是屏蔽了她。
微信迟迟没有弹出消息,姜晚忍不住提醒,“你怎么不收?”
“这么急干什么,等我收了然后又拉黑我吗?”赵菀青退出朋友圈界面,这才看清姜晚给她转的不是五百,是一千。
赵菀青气急败坏,“赔了五百你给我一千干什么?”
姜晚的语气恭敬有礼,“是我给你惹的麻烦,应该的。”
赵菀青又怪腔怪调起来,“哎哟,守财奴大出血了啊。”
其实姜晚这个人一贯就是这样,请别人帮忙带东西,也会给超出原价的部分。要是迫不得已找人借了钱,还钱的时候还会按银行利率多给一部分。这是她的礼貌,只是这样的礼貌背后藏着的是不想被人轻视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对别人这样可以,可问题是——赵菀青自认不在“别人”这个范畴里。
姜晚没理她,拿好包准备下车。这次下车她小心翼翼多了,先把车门推开一条缝,用右手包住车门,然后再推开下车。
赵菀青看着姜晚没有回头的身影,又看看手机屏幕上待接收的一千,按熄屏幕,随手将手机丢在副驾驶上。
姜晚出去的早,折腾了一上午,到店里刚好是吃饭的点。
田家宁——就是上午说酸话那位,依旧没给姜晚什么好脸色,“我们的大销售回来啦,怎么客户没跟着一起回来签约,也是,有些人就是没那个命,能捡的了一次漏,也不能次次都碰上冤大头。”
可能是上午过得不太顺利,姜晚也有些累了,面色不善地瞟向田家宁,“你闲着没事可以把店门口的玻璃擦了,照照自己什么样子。”
在场的其他同事都有点惊讶,因为换在往常,姜晚是懒得理他的,她通常只会左耳进右耳出,以沉默应对。
田家宁还想发作,被几个同事拦了,其他人一窝蜂出去吃饭,又剩下姜晚一个人看店,她正好落得清净。
吴涵倒是问了句需不需要帮她带点什么,姜晚摇摇头,吴涵劝她,“小晚姐,你别老去吃那个十块钱的盒饭了,油大又不新鲜,好歹点个外卖呢。”
姜晚只是笑着谢过她的好意,并不反驳。
她想,实际上外卖也说不准是哪天的食材,价格还不如十块钱的盒饭便宜。
反正她吃饭只是为了维持生命体征,吃什么其实没太大的差别。
*
赵菀青从早上开始什么也没吃,本来有杯豆浆也全撒了,虽然被姜晚气得没什么胃口,但是奈何胃里空空荡荡,不吃也得吃。
和姜晚斗智斗勇一上午,现在脑瓜子气得嗡嗡响。她也懒得再开车,随意找了家附近的小店,要了碗面,边刷手机边等面上来。
她熟练地切换了小号,去社交平台一个个搜索姜晚曾经用过的id,大多数账号的状态都停留在四年前,甚至有些已经注销。
什么信息都看不出来。
赵菀青百无聊赖地丢开手机,忽然听到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双一流大学毕业又怎么样,还不是跟我们这帮人混成一个样,拿那么高的底薪,也没见一个月开多少单。每次叫她出来吃饭,十回有八回都说留下看店,好像我们欺负她似的,成天的眼高于顶,连跟我们坐下一块吃个饭都不愿意,其实啊,就是打心里看不起我们呢。”
“行了,你少说几句吧,你不就是记恨上次姜晚捡了个便宜嘛,那不也是你自己没管住嘴,对女客户开黄腔,人家才非要闹着换中介的。”
“什么黄腔,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见没人附和,田家宁落了个没趣,嘟囔几声就换了个话题。
赵菀青一回头,这几个人穿着和姜晚差不多形式的长衬衫长西裤,里面还混了个她早上见过的女孩子。她看向刚才最先说话的那个人,声音和早上她听见那个有点像,看来这就是早上那个满嘴喷粪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