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六年他打了足足一百多次。

年纪小时不动声色忍辱负重，等到拳头硬到可以反击的时候拼了命和那些体型比他大很多的同学撕打在一起。

他不打无辜人，几乎所有的都是和他有过过节。

他记得很清楚。

“才入学几年就打了这么多次架，你是不想毕业了吗？！”

白胡子的杨百龄十分不理解的质问着沐尚，身居高位，这在他看来只是小打小闹，但对于沐尚来说却是十分重要的事。

“如果你和我一样被所有人嘲笑，认为我不配成为神仙学院的学生时，想必你的反应不会比我的小。”

浑身都是伤口的沐尚一字一句的对着杨百龄说着。

杨百龄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如苍天大树般不屈不挠的精神，可他想要的不是这样。

他要沐尚听他的话，按照他想要的样子生长着。

可是结果差强人意，沐尚终究是长成了一个和他想法背道而驰的年轻人。

沐尚若是情绪稍微激动些，廖泽还会稍微放心一些；可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就让他想到了那些年小沐尚忍辱负重样子。

“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没事呢？”廖泽喃喃自语着。

之后的几天沐尚反应都很平淡，偶尔趴在乔予书的肩膀上，偶尔坐在沙发上吃着饼干，似乎并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到。

廖泽见状松了一口气，说不定真的只是他太过焦虑，直到她接了一个电话。

“你说什么？沐尚他去档案室翻档案了？！”

电话那头的杨百龄也是满脸无奈，“对，他在几千份档案里准确无误的找到了你的档案，并且现在已经带着档案离开了学院。”

廖泽心中有很多句想要骂人的话。

你神仙学院的安保是吃干饭的？能让一个已经毕业的学生再次进入学院并且偷走教职工的档案？

廖泽：“所以你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告诉我一声吗？”

不然？

难不成是让你做好准备迎接沐尚的怒火？

杨百龄瞥了一眼窗外乌云密布的蓝天，操场上不喜欢雨水的学生正用手挡在头顶往教学楼跑，“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率先搞定乔予书，他的存在非常重要你。”

电话挂断，杨百龄站在窗前久久没有移动。

书桌旁拐杖上的深绿色宝石闪了闪，他回头说了句无碍。

不过就是没想到用心培养出来的学生会做出这种事，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如果不这样的话，那就不是沐尚了。

“可惜了，如果你的这些行为能用在敌人身上那就好了，偏偏用在了自己的队友身上。”

——

“廖泽，原形孔雀，曾和凤凰为友，凤凰归天后他隐姓埋名进入神仙学院成为一名心理老师，半年前接到任务进入人类世界负责盯着危险人物的一举一动。”

昏黄灯光下，沐尚仔细看着手上的这份档案资料，看着廖泽选择雇佣乔予书的真实原因：监测他的一举一动。

沐尚只觉得很可笑，这些人嘴上说着什么为了世界，实际上就是在擦自己的屁股。

害怕负责任而已。

沐尚很生气，乔予书是什么危险人物吗，用得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盯着吗？防来防去的，他是个人，是个有尊严的人类！

沐尚很想把手上的档案资料给撕碎，但在动手的那一刻意识到自己并不能这样做，他忍住了，并把档案完好无损的放进了廖泽的衣柜里。

转身默默出了换衣间的门。

正值周一，图书馆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很安静。

乔予书今日份的工作也很悠闲，做好检查和归纳后便随意拿了本书坐在椅子上翻看着。

书封上写着书的名字：《可能这就是人生吧》。

他看的很认真，但听到沐尚那几乎就不存在的脚步声时还是抬起了头，问他：“怎么了？见你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沐尚走到他面前，想起他这二十七年的人生，他的一举一动几乎被所有人盯着。

明明他也不希望身上有这该死的危险物质。

“没什么，只是我刚刚刷到了一个很感人的视频，有些难过。”说着沐尚还用手背擦了一下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乔予书有些意外，没想到沐尚还是一只能感受到别人情绪的小猫咪，他将看了一半的书放在一旁，让沐尚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草莓味奶糖放在他掌心。

“今天没有大白兔奶糖了，也不知道这块草莓味的奶糖能不能让你的心情好点。”

能。

怎么可能不能。

平时会第一时间将奶糖吃掉的沐尚今天却没有动，他低着头看着掌心的奶糖心情有些沉重。

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乔予书这件事。

难道要告诉他他的倒霉体质不是意外是人为的吗？可就算告诉了他又能怎么样，以他的能力根本就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倒是徒增烦恼。

忽然沐尚的头顶落下了一个手掌。

乔予书轻轻抚摸沐尚的脑袋，为了防止声音太大影响到正在阅读的客人，他几乎是凑到沐尚耳边开的口。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沐尚的脸颊，连带着他的声音一起落在了沐尚的心头上。

“虽然不知道你在难过些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开心，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事情，我还等着你和我一起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