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闻青生回过身,诚心道谢。
“闻秘书,客气。已经和我说两次谢谢了。”
季向松抱着手臂,似乎又在饶有兴致地观察他。
闻青生沉默着立了三秒,发现季向松没有继续说话,也不挪动脚步。
“季总,在等人?”
“看见熟人,想去打招呼。不过他现在应该不方便。”
“季总,我先走了,要赶飞机。”
闻青生习惯性地抬手看腕表。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衣袖挽起,露出小臂。刚被季向松用力握过的地方,肌肤红了一小片,泛起细微的酸痛。
闻青生顿时有点寒毛竖立。
“你一个人回公司?”季向松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闻青生没有回答,拉下衣袖,急促离开。
*
闻青生很快去退了房,拉着行李箱站在酒店门口,但叫的车迟迟未到。
安排给谢呈明的专车,要跟着去环岛观光,没时间接送他去机场。
闻青生正要查看新航班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他面前。他朝侧边让了几步,等人下车。
哪知,年轻的司机火急火燎地冲他而来。
“闻秘书,去机场吗?我老板顺路,让我来问问您。”
闻青生有点疑惑,他不认识这位司机,但好像又见过这个面孔。
而且,很少有老板会用爽朗的小伙子当专职司机,他不应该没印象。
哪位参会的谢氏合作商吗?
他正回忆着,看见后排车窗降下。
季向松:“我不想误机。闻秘书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闻秘书,再不上车就来不及了。”司机适时插话道,“这里旅游旺季,特别难叫车,去机场更堵车。”
“……”闻青生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
他想起来了,在医院后门见过这位司机。
*
闻青生落坐的那一刻,车内挡板已经缓缓升起。
车辆平稳行驶,后排座的封闭空间里,只有他和季向松。
他大概明白季向松为什么出差只带司机,不带秘书。
有眼力见的自己人,更方便做事谈话。
但他不明白季向松似乎反悔了,又想找他聊什么。
闻青生挺直腰背,不动声色地按着腹部,迫使自己打起精神。
他昨晚喝酒,又没吃早饭,胃开始不适。但季向松不好应付,他要警惕。
季向松并不在意闻青生的防备,优先处理了几封紧急的工作邮件。
他就像顺手捡回了一只落单的小猫,让小猫独自适应一下新环境。
车里开着冷气,闻青生觉得有点闷,更有点热,后背肌肤渗出薄汗。
“吃巧克力吗?看你脸色不好,如果你晕在我车里,别人会误解。”
季向松突然开口了,视线明明还停留在手机里的消息。
闻青生完全没料到季向松的说话时机,细微瑟缩一下了肩膀。
然后,季向松拿出三颗巧克力,放在左手掌心,递给闻青生。
季向松:“他不好好吃饭,又瘦,容易低血糖。给他备着的。”
没有指名道姓,但闻青生很快反应过来,季向松是在说他的omega小男友。
那个男生确实手腕纤细。闻青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晰。
闻青生瞥见季向松掌心的粉白色包装,仔细一看,还是草莓夹心白巧克力。
“我不喜欢吃甜。”闻青生拒绝了。
季向松没再多说,收回了巧克力。
闻青生不愿和季向松闲扯,开门见山地问道:“季总,这次要找我说什么?”
总不能是日行一善,顺路送机又送巧克力。
“只是突然想起,要澄清一件事。毕竟,闻秘书也算是我的重要客户。我不想树敌。”
又是腺体手术的事?
闻青生抿了抿嘴唇。
“你植入的晶体型号,我是猜的。我没调查你的治疗档案。季氏的医院很注重保护客户隐私。”
季向松的视线划过闻青生的脸,又落在他扣紧的衣领。
“信息素紊乱,是腺体手术后遗症之一。”
“闻秘书,如果你身上的另一种信息素不是来自谢呈明,最好再去做具体检查。你可以当作这是普通医生的建议。”
季向松慢条斯理地说完,也不期望闻青生能立刻回应,继续看工作邮件。
闻青生攥紧拳,刚才还觉得闷热,又开始发冷。他现在都能明显感受到两种信息素在对抗,季向松能嗅到也不意外。
闻青生松开拳,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季总,我欠你一份人情。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随时联系你?”季向松听到熟悉的用词,笑着重复了一下。
闻青生打开手机,看着自己常用的工作号,犹豫片刻,切到一个空白的账号。
默认的头像,账号是一串中英文符号,宛如乱码。只有名字直接写着闻青生三个字。
季向松看见闻青生的空白通讯小号,眉梢轻轻一挑,说:“闻秘书,你应该会言而有信。”
“一定。”闻青生补充道,“只要不涉及谢氏机密。”
季向松:“真可惜。还想问你,关于南区科技园的事。”
闻青生:“……”
之后,一路寂静。
闻青生和季向松在海岛机场分道扬镳,搭乘飞往不同城市的航班。
闻青生看着舷窗外的白云掠过,思绪游离。
多数人高看他一眼,是因为他身后的谢家。
季向松对他感兴趣,是因为他是谢呈明的秘书。
而他,闻青生本人,实际上毫无利用价值。
闻青生想,哪里会轮得到他去帮季向松做事。
日光刺目,他拉下遮阳板,倚靠进晦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