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利朵想起圣经里一句话:我看见一个兽从海中来,有十角七头,在十角上戴着十个冠冕,七头上有亵渎的名号。
但她想的不是那些墨脱偷渡客。她心里隐隐浮起的形象,居然是卢迪?
是的,她还从来没问过卢迪是如何通过人类的高墙,就像她从来没问过他为什么从不吃东西,哪怕是异种们都趋之若鹜的精神力。
这个异种还承诺过带她走,如果发生了什么危险的话。
一只连寒冷都惧怕的异种,凭什么能兑现他的承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且从之前的经历看,他似乎跟墨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话能信几分?
“我似乎知道那支小针是怎么来的了。”利朵忽然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还有一些东西我没想清楚。但是我猜,这支小针是从异种身上得来。”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除了廖洲明和还在昏睡的金哲。
廖洲明轻抚下巴,微笑问道:“这个你从何得知?虽然这是最合理的答案。”
“这跟异种的造成的精神污染症状太像了。要么是那群人有提纯异种污染的技术,要么就是能产出这种小针的异种非常强大。我觉得这可能是墨脱的手笔,说不定他们正在跟异种合作,而非单纯地捕捉异种来制作这种针对哨兵的武器。”
金茂诚有点无语:“你的这种想法有点异想天开。谁都知道异种不过是些力量更加强大的畜生,或者畜生不如的东西,他们居然能跟人类合作?”
廖洲明将利朵用力压了压,代为答道:“这都是她的猜测。年轻人嘛,想法总会多一点。这是基于现有条件的推理,不能当真。我们还是等金哲金大少醒来后继续调查那帮人的来路,才能最终下定论。”
“对,对,”管事圆场道,“再这么猜下去简直是自己吓自己,自讨苦吃。老爷,廖队长,我们还是开始今天要谈的事吧。”
金茂诚点点头,清了一下嗓子:“昨天听了你想找人的诉求,今天想看廖队的第一步棋想下在什么地方。”
廖洲明沉吟半晌:“这个我不太确定,因为今天,我又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他并没有进一步解释这个不好的消息到底是什么,“哦,对了,我认为金大少昏迷的消息已经被传出去了,接下来可能会有很多人看上金大少夫人的位置呢。”
金茂诚:“你是说……会有向导毛遂自荐来做我金家的孙媳妇?有这么好的事?”
廖洲明微笑看着金茂诚:“金总,您的长孙才貌双全,贵为金家未来家主,又年纪轻轻晋级二级哨兵,何愁找不到向导?但是他刚中毒受伤,而且中毒得如此凑巧,捡回来一条命不说,普通向导都不行,还非得要特殊的向导医治,金总,您觉得呢?这个时节上门的孙媳妇哪怕再漂亮,也怕不是桃花运而是桃花劫啊。”
“你的意思是……墨脱?”
廖洲明点点头:“这正是我担心的问题。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墨脱的人突然之间开始频繁活动,他们潜伏了这么久,一直和咱们相安无事,这次突然有动作,一定是所谋甚大。金总,您对此不可不防。”
“这就是廖队长今天来最想说的话吧?但这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情,您又如何能肯定是墨脱的人马?而且这件事还能劳烦您千里迢迢从首都白塔到这边远混乱的麦城?您是特意来指挥基层工作?”
“金总说笑了。难道您不知道吗?手头穷,我一直只是想赚您那几千万。当然,您前面也说得对。但是作为金家掌门人这么多年,您还听过有其他势力能有墨脱这么大的境外势力吗?依我看,麦城的虎牙帮只不过仗着帮内有几个哨兵撑场面,八仙门不过是些乡下收租的,奇客盟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网络黑客,麦城疗养院不过是几个向导在虚张声势。这些人中您觉得哪个有胆子对贵孙子下手?不知道您老知不知道这个消息,就在去年,墨脱的几个向导和哨兵们快把星城捅破天了,盗走了一些机密文件不说,还策反了几个向导投敌,那叫一个精彩。前几个月,我的一个小组组员才跟墨脱的一对哨向交过手,打得有来有回。这放以前谁能信啊,现在他们已经敢顶着你的鼻子问你敢不敢下场一起玩了。”
金茂诚花白眉毛皱起,形成两道陡峭的眉峰:“但是我金家大都是普通人,又哪里识别得出谁是向导谁是哨兵呢?金家能上这个棋盘下这盘棋的还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我一个老头子,何德何能敢说能跟哨向对抗?更不要说对象是墨脱?”
廖洲明放开利朵,走到金哲床旁看了看:“过去可能不行,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有更先进的工具。喏,就是这个,便携式精神体观测器。金总可以试戴一下。”廖洲明从怀里拿出一副无边眼镜,煞是平平无奇。
金茂诚半信半疑戴上,四处看了看,毫无发现。但当他再次向孙子看去的时候,目光陡然凝住了。只见床单之下,几条细长的触手正慢慢探出头来向廖洲明潜伏过去,似乎要偷袭廖洲明。
作为一个普通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哨兵的精神体,非常惊讶。况且这个精神体还是他亲人的精神体,不免更感到神奇。
“嗯哼。”金茂诚清了一下喉咙。那几条游丝般的触手呼啦一下全缩了回去。
廖洲明微笑询问:“如何?这是白塔正在研究的新品,我数量不多,如果金总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少量提供,价格可议。”
金茂诚哼了一声:“我以为是免费提供,原来是要趁机在老夫这里大赚一笔。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很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