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解的鱼很好卖,利朵已经轻车熟路,拿着到手的钱,利朵心不在焉地想着该花在什么地方。
她手上的冻疮已经好了很多,可能是碰冷水太多,冻疮反而像欺软怕硬的软骨头,所以冻疮膏已经不需要再买。现在经常干活的她,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一碰冷水就从头到脚一阵寒冷刺骨,熬过最痛苦的时候,她的身体开始自动适应这寒冷的北方。
或许我应该去买一双长水鞋,装备要齐全。调料还得再买些,吃口好的,没什么比这个更实在。
她已经在自己租住的房间里开放暖气,用电也不用像之前那么节省,很多时候都没有像电视里那样关闭电源,最大限度节省电源。总而言之,她在赚到一些钱后,开始一点点放松自己,随心所欲起来。
这是一种生活态度。只有放松的生活才能在满足她身体必需之外满足她内心的需求。
人生漫长,慢慢走路,何须着急。回望之前那一段刺激紧张的日子,利朵在怀念之外,心里是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那是非常不舒服的生活,就像穿着不合脚的鞋不停奔跑。幸好在那样的日子里,她那位不离不弃的亲戚没有不合时宜地来到,否则,她不知道嗅觉觉醒的凌灵会不会闻到。
利朵捂脸。哨兵们简直是不同物种的怪人。
本来她还想过买什么手机卡套餐,但是到营业厅一查才发现低估了哨兵的实力,那手机卡里冲的话费,多得她几年都花不完。
手机里联系人一直都没能超过两位数。利朵看着自己新存进去的王婶儿和高小亮的号码一阵沉默,最后又默默删掉了。
那之后……周管事之后还打过电话给她吗?哨兵王虎后来怎么样了?这都是她很想知道的事情。但是在新的地方安家后,她又不那么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那一天的事情很复杂,到底是谁出卖了她的消息,谁策划了那场追捕,现在她都已经不想知道了。
我本来就挺适合平平淡淡的生活,生活也才刚开始有起色。
身在市场中,人来人往,哪怕社恐如她也建立了少许脆弱的人际关系网。已经开始有一些人主动要求加她手机号码,电话下单,提前备货,主打一个优质服务。
被顾客追着做生意,这可还行。
小小市场中,偶尔也会遇到几个哨兵。不过他们的嗅觉太过敏感,市场里的味道太过刺激,每个进入市场的哨兵都皱着眉苦着脸,一副快要挂掉的神情,连他们肩头的精神体也蔫蔫的不精神。
利朵发现,哪怕是哨兵,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受正规军事训练。一看那几个哨兵就知道核心肌群乏力,不能稳定重心,故而走路都摇摇晃晃,拖拖沓沓,要么身板削瘦无力,毫无线条,要么年纪轻轻就大腹便便,盆腔前倾,比在刘大夫诊所里看到的那些中老年哨兵还不如。
哨兵的存在不少见,利朵没在意。直到碰到一个向导,利朵才知道麦城不简单。
那一天是她来到市场工作的第三个月,寒冷依旧,是那种买根葱门一会儿就可以冻成冰茬一捏就碎的程度。
一个小少年穿着从头包到脚的银灰色厚羽绒,路过她的摊档好奇地到处张望。他唏嘘地看着她用冻得发红的手料理鲜鱼,随即又好奇地蹲在金鲤池边看了很久。一个熟客大叔来取货,利朵帮他捞鱼,那个少年也站在一旁观看。利朵才捞了一条鱼上来,下一秒钟抄子差点掉在鱼池里。因为她看见少年身上伸出了一条细细的透明触手,它伸进了大叔脑袋很快又拿了出来,似乎碰到了很恶心的东西,少年一脸嫌弃。
利朵不动声色赶紧握好抄子捞下一条鱼。
大叔走了,少年还在原地。利朵主动问他:“你要买鱼不?刚杀好的鱼腩,很新鲜,煮起来也方便。”少年摇头。于是利朵马上又蹲下去整理东西,正好避过了一条伸过来的透明触手。
等几分钟后利朵站起身,那个少年已经晃晃悠悠离开了市场。
利朵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第一次看到向导的触手。
或许之前曹沧海就是用这样恶心的触手伸进自己和高小亮的脑袋翻找东西。
利朵忍不住想呕吐。
可是我的触手在那里?为什么我没看到自己的触手?利朵暗自疑惑。在那之后,她更加谨慎。谁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向导隐藏在人群中,就在这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