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间隔一天后，考核继续。

和之前的循环赛类同，淘汰赛同样是以抽签的形式决定对手，上午一场、下午一场，共计持续三天时间来决出最后的前四名，战斗胜利的队伍留下来继续比赛，输了的就直接回去上课。

考核区已经在前一天改制完毕，方便六十四支队伍同时进行捉对战斗。监考老师们和各班的班主任是头一批来的，随后则是参赛的学生，到场后俱都按照各自的班级列队站在班主任身后等待；这其中，尤以一班的十四支队伍最为壮观，也因此引来了一些不太善意的打量。

“真没想到啊，周老师。”九班的班主任木槿面带笑容地说，嗓音温柔如水，听起来却让人只觉不阴不阳，“像您这样要求严格的老师，今年居然也能放这么多人通过考核。看来，在处分面前，再怎么硬的骨头，也是会变软的嘛。”

这两人是多年的老对头了，从学生时代到现在留校执教，有事没事总要针锋相对一下——当然，大多数情况下是木槿在找茬，周漪属于爱答不理的那种；这时候也一样，左耳进右耳出，懒得搭理对方。但她越是沉默，木槿反而就越来劲，见状呵呵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听说你们班今年有两支队伍全胜闯入了淘汰赛？哎呀，真让人羡慕。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实力，还是运气呢？”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至于真正的硬实力，上场以后就知道了。”周漪看也不看她，冷冷地说，“倒是某些人，这么些年记性没见长，嘴巴倒是越来越臭了，还没眼色。真是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

“你——”木槿的脸一下子绿了，张嘴就想要回击，周漪却先一步截断了她的话头，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弄，“怎么，木槿老师的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生病了吧？有病就该赶紧去治，可不敢讳疾忌医。当然，您要是有哪里不方便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抽空帮点小忙——毕竟，大家都是同事。”

“……”木槿气得直咬牙，好半晌，仍不甘心地低声说，“你得意什么？不过是偶尔走运、收到了一些不错的学生而已，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未来的时间可还长着呢。”

周漪斜睨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

木槿恨恨撇开头，不说话了。周漪不动如山，鄙夷地想：‘手下败将。’

还没有她那群蠢学生们皮实耐操呢。

八点半，考核区正式开放。各班师生有序进入场地，监考老师则分散入各分区就位；而在考核区北面的观战高台上，同样出现了一些影影绰绰的人影，等待着比赛的开场。

几乎是踏入考核区的同一时刻，千重夜便敏感地抬起头，一连往高台方向扫了好几眼，神情虽然算不上紧绷，却也明显有些异样。萧萧不禁轻轻碰了他一下，悄声询问：“怎么啦？”

千重夜又看了那边一眼，有些蹙眉地发现观战台的距离实在太远了、又是从下往上仰视，很难看清楚上面具体有什么人。他想了想，也小声回答：“有人在看我们。”

——依他的直觉感受，上面的人并没有他们楼下宿管老人那么强大，但也比周老师要强上一截；而且，其中一个人给千重夜的感觉还有点儿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遇见过一样。

萧萧了然，安抚地对他说：“没事，新生考核就是会有很多老师来观战的，是学院惯例了。咱们好好发挥，说不定运气好点儿，还能得到哪位内院老师的青眼呢。”

‘……但是，那个人好像在看我。’千重夜心想。

不过他转念一想，对方好像也没有恶意，纠结这个没什么意义，干脆就懒得纠结了，只恹恹地继续内视调息，好尽快调整完自己的状态。

见小孩儿这副没精打采的模样，萧萧一时间没忍住，又碰了他一下。千重夜勉强打起精神，疑惑地看着对方，只听女孩关切地问：“到底怎么啦？你今天好像一直没什么精神。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千重夜犹豫一会儿，承认了，“有一点点。不过，不会影响战斗的。”

他这几天确实睡得不太安稳，印象里似乎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然而醒来以后就全忘记了。

当然，千重夜自己对所谓的“梦境”是没什么探究心理，架不住有人对此很在意。好几次他从梦里惊醒过来、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手绳在一阵阵地发热。

——不疼，只是无端地存在感十足，也多少让他有些烦闷，以至于现在站在比赛场外，竟觉得一时静不下心来了。

小孩儿微微抿嘴，右手不经意间覆在左腕上，慢吞吞摩挲着温润的手绳，眼神有些许的发凉。萧萧并未察觉，想了想，说：“那我们今天就好好打，打快一点，就能早点回去休息了。”

“好的。”千重夜乖巧地应声。

“嘘——”这时候，站在前面的霍雨浩回过头来，冲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聊天了，要准备点名了。”

两人即刻安静下来，周遭的其他学生也陆续停止了交谈。过不多时，外院武魂系教导主任杜维伦上台进行全员点名，确认所有参赛学生正常到场无误；随后，各组队伍派人上台抽签，决定上午场次的分区。

“十五号。”霍雨浩把签文递给队友们看了一圈，笑着说，“走吧，入场去。”

只不过，等到三人进入十五分区后，就笑不出来了——好家伙，抽到的居然是他们自己一班的人。

而看到是他们，对面的三个人更是表情整个垮掉，小眼神哀怨又忧愁，知道自己怕是逃不过一轮游的命运了。为首的强攻系魂师长叹一声，摆开架势，苦笑着说：“班长、萧萧同学、千同学，咱们打个商量行吗——能轻点打不？”

回应他的是千重夜鬼魅般迫近的身影，以及高高扬起的剑身——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