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人愣住,睁着一双大圆眼看向四爷,心道外面都传言这个冷面贝勒不仅面冷心更冷,没想到对儿女倒是体贴,他以前到京中人家治痘,多的是选择让儿女出去避一避的父母。
“这样也好,省的两个孩子病中折腾,不过贝勒爷您自个儿也得留心着些,走时带上个太医,万一有什么不适记得及时跟京中联系。”
程大人粗中有细,把能想到的细节又同胤禛叮嘱了一番。
前院没得过天花的丫鬟太监有一多半,好在天气暖和了起来,前面的厢房不够一人一间,程大人便命人在院中搭起了棚子,让这些人独自饮食吃住十二日,期间不得见人不得触摸外间器物,行走过的地方还要撒上石灰,再用艾草焚烧消毒。
年婳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胤禛走的当天便命人来西小院隔着门传了话,看着赵嬷嬷进来传话时一脸凝重的样子,年婳陷入沉思,她真是在这四方的天里过糊涂了,自己没有当娘的经验,就忽视了天花在这个时候对一个孩子的杀伤力。
年婳这边又是懊恼又是自责,一时也顾不得跟李侧福晋的私人恩怨,反而盼着二阿哥和二格格能转危为安。
无论大人之间如何,那毕竟是两条鲜活的生命,想起和二格格为数不多的几次照面,年婳心底更加揪心。
然而她自己在西小院坐立难安还不到三日,宫里便传来了德妃娘娘的口谕,命人送她去城外的庄子里侍疾。
侍疾?她侍的哪门子疾?
还未等年婳反应过来,前来传旨的太监便捏着尖细的嗓子开口道:“四贝勒爷被传染了天花,德妃娘娘想着贝勒爷身边没人伺候,独自在庄子里养病过于凶险,特地命奴才来接小主过去。”
满院子的人在听到这话后都愣在了原地。
品月最先反应过来,不由分说地将年婳挡在身后:“公公,我们小主身子不好,去岁冬天刚生了一场大病,这等伺候四爷的差事让奴婢替小主效劳吧,奴婢们伺候人惯了,小主向来娇弱,她做不得这些的。”
年婳没有得过天花,既然四爷这么大人了也会被传染,那年婳去自然也是十分凶险的,品月率先想通了这点,霎时不管什么规矩便想要阻止宫里的人将年婳带走。
“大胆奴才!娘娘亲点了年格格去伺候,你算什么东西,胆敢阻拦娘娘的决断!”
那太监说着便要命人将品月拉开。
“慢着!”年婳出声喝住了想要去拉扯品月的小太监,面上是难得一见的怒色:“我随公公去便是,不必在此拉拉扯扯,到时候误了时辰传到娘娘面前,反而要怪公公办事不力了。”
“小主!”品月在身后焦急地喊道。
年婳转身看向她和一脸担忧的紫苏他们,心头涌上感动,她当初可以说是孤身一人来到这个深宅大院,如今遇到危险,竟然能得到这么多人牵挂担忧,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暖暖的。
抬手将品月拉住,年婳笑道:“不碍事的,这病成年人不容易得,四爷或许只是意外,他吉人天相,我过去伺候一段时日,待他好了,我说不定还能捞个功劳。”
话虽这么说,西小院的人却无法像年婳一样笑出来。说句大不敬的话,宫里头的德妃娘娘也太不近人情了些,四爷人虽在庄子,但身边肯定是不缺伺候的人的,若到时候四爷好了,他们格格反而搭进去了,若四爷没好......
紫苏和德喜越想越怕,大日头下脸色反倒开始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