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浓墨晕开,夜色暗涌。
谢淮芳的眼眸里藏了星子,望向他时面上含笑,她启唇,“当然是要留在我身边了。”
不留在她身边,他想去哪里?
季庆尘微怔,似是没想到她会这般轻易应下。很快他见谢淮芳转过了身,季庆尘只在原地停留片刻,便跟随到她身后。
他上前,走到谢淮芳的身侧,声音很轻,却足够令她听见。
“谢谢你。……谢姑娘。”
谢淮芳回眸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不过她的步调轻快,显然是心情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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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魔宗之际,天已微微透亮。
一路上,一向不爱与外人打交道的令潜墨出了好几次声,一会儿问季庆尘姓甚名谁,一会儿又问他是从何处来。
明晃晃的打探之意藏在字里行间,谢淮芳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季庆尘却没有分毫厌烦之意,能回答的则缓慢言说一二句,不能说的则缄默不言。
偏偏令潜墨另有所图,硬是要将有关季庆尘的一切刨根究底,到了最后自然是惹了谢淮芳的不快。
“右护法有心思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不如想想等会回去魔宗,该怎么整治梦莺等人。平日里小打小闹,你们也不管,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是此次在幽冥山中,我险些遭了那些人的设计。左护法护女心切,未必会责罚梦莺,我父亲尚在闭关,根本不知道有这些腌臜事。”
说到这里,谢淮芳顿了下脚步,看向令潜墨,“还请右护法大人,多多操心我这个魔宗少主的事呢。”
谢淮芳故意这样说辞,无非是想惹他把心思放到别处。令潜墨垂了眼眸,正想与谢淮芳说起这事,却见谢淮芳径直往宗门走去。
不。不只是她一人。
谢淮芳旁若无人地牵住那道界修士,亲自领着对方踏入了魔宗的领域。
令潜墨在原地驻足良久。
“右、右护法大人,您,不回去吗?”侍女霜霜站在他的后面,小心翼翼的出声提醒。
方才少主拉着那道界修士的手,两个人不管不顾的就离开了,少主根本忘记招呼她一起走,致使霜霜现在待在令潜墨身后,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听到霜霜的声音,令潜墨余光扫了她一眼,“你先走。”
霜霜呆了一下。
她怎敢越过右护法上前?
霜霜连忙摆了摆手,“我还是等右护法先动……诶?”
岂料她这一句等候的话尚未说罢,霜霜便瞧见原本屹立在她身前的令潜墨动了身。虽不知他为何会改变主意,但霜霜总算能够安安心心的往前迈进一小步。
去到宗门前,霜霜一下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谢淮芳,心中一喜。
还好少主没有完全被那美色迷惑,还记得有她这么一号人。
霜霜欢欢喜喜的向谢淮芳走近。
哪里想到再近一些,便听到了一群人呼痛的声音。
只见宗门前乌泱泱的倒着一片魔修,个个模样狼狈,有的伤了胳膊,有的伤了腿,衣衫褴褛,隐约可见树叉横斜的痕迹。
这些人正是先前被谢淮芳以道界阵法困住的那些魔修。
最早的时候,是令潜墨找到了他们,不过令潜墨当时在查找谢淮芳的下落,没管他们。于是在阵法中困了一天又一夜,等到阵法灵力散尽之后,他们才得以脱身。
这些人一离开幽冥山,便回了魔宗,只是守在魔宗门前的魔修奉了某个人的命令,不仅没有为他们开门,还一人一纸一笔写下昨日罪状。
梦莺不肯写,旁的魔修为了尽快脱身便逼着她写,气得梦莺破口大骂,骂了一宿,嗓子哑了,身心更是疲惫不堪。
“都在呢。”谢淮芳一走过来,就瞧见这些人的狼狈模样。
听到她的声音,于众人之中抬起了一张脸,梦莺面露憎恶、咬牙切齿。
“谢淮芳!”
梦莺朝她扔去手里的笔,只是一夜过来,身上灵力耗尽也就算了,更是没一点力气与谢淮芳做斗。
“是你做的好事吧!”
谢淮芳望着眼前乱象,心里觉得快意,面上却是摇头,“梦莺妹妹这就错了,不是我哦。”
不过多久原先走在她身后的令潜墨等人来到。
谢淮芳早知道是他有意做了这些事,更是知道梦莺对他的心思。
谢淮芳故意对令潜墨露笑。
“这一回就谢过右护法了。”
令潜墨默认如此。
梦莺瞧见,自然也明白一切,可她偏是不肯认是令潜墨所为,嘴里咕哝着,“一定是你挑唆、表哥怎么可能这样对我……”
与此同时,梦莺颤颤巍巍爬起来,想要走到谢淮芳面前,却被地上不知道是谁的一条腿绊了一下。
梦莺摔倒,连连喊痛的却是地上那名魔修,梦莺捂着膝盖瞪着对方。
就是这人害得她又在谢淮芳面前丢了脸,梦莺心里实在气不过骂了句去.死。
因这番口角,二人起了纷争,吵吵嚷嚷,梦莺更没心思去找谢淮芳理论。
这幅狗咬狗的场景把谢淮芳逗笑了,她的笑声清悦,落入季庆尘的耳中。
他红着耳根子偏过脸去看她。
待到谢淮芳笑定之后,季庆尘这才轻声对她说:“谢姑娘,能否松了我的手?”
谢淮芳柔嫩洁白的手指落在他的手背上,似有似无的力气按着,不叫他把手抽出来。
她的手指微冷。
触碰着他的手背,却让季庆尘感受到一星两星的灼烫之意。
之前,谢淮芳突然牵住他的手,他毫无防备,再想阻拦之际,却被谢淮芳攀住了胳膊。
轻轻的摩擦,让他不敢有轻妄举动,一直至今,季庆尘方才寻到一个合适的机会,道出这份不妥。
然而即便他明言在先,谢淮芳却也只是淡淡望了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