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小鸟,可别白吃我的,看到了几个金头发的精灵,尤其是红头发的,记得多关注关注,告诉他们我在渡口和他们碰面。
那些胖云雀歪着脑袋,看她半晌,继续低头啄食饼屑。她心累地叹口气,咽下最后一口烤饼。
能行吗?靠这点大的鸟儿传信,真的假的……
“你就一个人住吗?”
“嗯……”
“这么一大片林子,哇——”阿罗忒斯歪头想一会,“不觉得无聊吗,不觉得孤单吗?”
芬里尔表情不太好看,抿紧嘴,他这张原本柔和的脸一旦严肃起来,就变得讳深莫测,突兀扭过头。
“不会,我还没有闲到去思考这种事情的地步。”
黑发勇者倒是露出颇为困苦的样子,眼睛躲闪,揪着自己的袖子,“抱歉,我借住在你这,是不是很打扰你?”
“没有。”
芬里尔那对漂亮的浅蓝眼镜里快速闪过不屑,很快又被别的东西替代,更加复杂,她分辨了很久,是好几种杂糅在一起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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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阿罗忒斯呆呆站在院子外的,面朝东方,芬里尔便笃定她又是在想起那些人。
她将小鸟捧在耳边,听着它叽叽喳喳说了一会,又喂了一把浆果。
既然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明天就启程吧。就是没想到,这些个小家伙还真的帮到自己的忙。
阿罗忒斯扬手放飞云雀,转过身,站在菜园里,看到从外面回来的芬里尔,又是提着打回来的猎物,身上干干净净没染上一片枯叶,只不过这一次,他手里捏着一朵白花。
她弯弯眼睛,“你回来了。”
“怎么在外面?”
芬里尔打猎的时间也蛮奇特,总是选在上午就出去,没到中午前回来,刚刚好卡着她睡醒刚起床的时间点。
“锅里还有炖汤,我已经先吃过了,想出来晒晒太阳。”
这两天暂时远离了委托在身的重任,越发坚定阿罗忒斯在办完事以后要建一个房子过上务农生活的念头,每天能睡到自然醒,要吃什么从菜园里摘就行,简直提早走上了未来几十年的生活。
但当然,结合之前芬里尔在细微小节上的异常,她并没有将自己的信息和之前的行踪全盘托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信息,反正明天就要离开,她与这位精灵估计也只是这段时间的泛泛之交。
“我不饿,”芬里尔摇摇头,把猎物放在屋外台阶边的篮子里。
“昨夜我在最东边的方向感觉到了奥克的气息,你今天往林子里去的时候没遇到吧?”
“……没有,我只在东边看到了一些深浅不一的脚印,”
芬里尔苍白的手指捏着在春季刚刚绽放的白耳草,见她转头望过来,眼睛生硬转向被他捏住枝柄的白花。
“哎呀,现在都已经是这个季节了吗?”阿罗忒斯抱着手臂,以一种极为平和的语气,“花都开了。”
“嗯。”
他立在屋檐下,突兀就这样盯过来,阿罗忒斯的发尾因为阳光照射闪着光泽,嘴角带着很轻微的笑容,生气勃勃。“立春已经过了。”
转手将快被他揉碎的花随意放在窗台上后,芬里尔先进了屋子。
事不宜迟,她打算在明天日出就跑路。
因为即将跑路心事重重,她没睡太好,手一直按在腰侧口袋放置戒指的位置,白光从小窗户里探进来的时候,阿罗忒斯跟着第一声鸟鸣一齐睁开眼睛,芬里尔不在屋子里。
她利落地给自己套上衣服,随身行囊里的东西在昨天白天就已经收拾好一部分,再将刀和剑重新绑在腰带上后,拿着包袱就溜出了木屋,手里拿着星象盘往东北方向启程。
在黎明时刻赶路绝对是件很命苦的事情,她夜视能力不错,但是无法像精灵一样敏锐……真是嫉妒!每次走到一片黑的地方,只能停留几秒,看清脚下下一步是石头还是泥地后,才放心踏上去。
一阵奇异的风吹来——已经立春了,按道理北风不会如此厉寒,像是带着冰碴子直戳脸庞,阿罗忒斯停下了狂奔的动作。
她伏在树干后,偏头仔细聆听,很安静,只有树木窃窃私语,偶尔的鸟鸣声,最深沉地还是自己的喘息。
喉咙很干,她下意识去摸水壶的方向,又一阵冷风,这下阿罗忒斯完全清醒了,缓缓按住刀柄,蓝眼睛发着幽光,动作更像是一只豹子。
“快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支箭已经擦着她的耳朵尖射向身后,阿罗忒斯反手抽刀而出,挥砍向身侧,后脚撤步转身拉开距离。
真是要命——精灵走路不带声,她怎么给忘了。
隐隐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吓到反酸,待她看清身后的魔物后更是来气——又是戒灵,看来在迷宫里的水还不够他们玩的了?
阿罗忒斯原本想后退的脚迟疑一瞬,立刻双手持刀狠狠斜劈出去,“哼——真是好啊!看来上次还是没让你们记住我的手段!自己来送死!”
“如你所愿……”她瞪圆了眼睛,在光线不足的林子更让人觉得是索命的厉鬼,戒灵的剑也迟疑一瞬,瞬时被她打退出几米,“我现在就送你往生!”
没等黑袍戒灵站稳,阿罗忒斯的刀破空再次刺来,刀刃相接擦出火花,完全不顾身后的箭会误伤自己的可能性,忽然卸力,利落转身再次挥刀,划开戒灵的袍口,冒出一股死亡的黑烟后迅速消散。
“怎么还敢想着逃跑……我没允许吧?”
一支箭再次从她背后射出,戒灵连忙后退出好几米的距离,往身后摩挲,抓住从背后跑来的马匹的缰绳后翻身而上,飞也似的消失在林中。
阿罗忒斯冷面盯着戒灵逃之夭夭的背影,十分不爽,颇为不情不愿将刀收入鞘中。
“你没事吧?”芬里尔走来,手里拎着弓,上下打量她,不悦挑眉,“你要离开?”
“啊……?对,因为我觉得再不启程可能不能及时和队伍里的其他人会和。”
“天不亮就想着赶路,你……”芬里尔语气里带着了些嘲笑意味,“现在也应该离开,”他再次看向戒灵离开的方向皱眉。“那兹古尔的尖啸已经发现你了,迟早他们会再追上来。”
“没错,所以我现在必须得走了。”
他极其诧异地看着她,“你就这样上路,你一个人?”随后板着脸,“我送你到渡口。”
“啊?”
“既然黑骑手已经追上来了,那么这里也不会再安全,你做了什么事让魔多这样紧追着你不放?一介小小人类。”
“论是放在以前,我一定会与你争论上几小时,”阿罗忒斯眯起眼睛,话是这样说,还是十分在意他语气里的轻视。“如果你要跟我一起走的话,还请快些回去收拾一下行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