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忒斯从粗细看出来哪一罐到底是盐还是糖，又从柜子里嗅到迷迭香，询问过芬里尔后借用来调味。

外面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她的外罩还没干透，放在壁炉旁接着烘烤，芬里尔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炖汤，屋子里飘扬开肉香味，忽然芬里尔推开门走出去，阿罗忒斯拿着勺子莫名其妙地看了好一会。

不一会他又冷着脸开门走回来，在自己扭头瞥他的时候又迅速挂起笑容，自己毕竟是借住的，她也不敢问对方去哪，干了什么，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面前的锅中。

“好了，可以吃了。”

她用匕首将斑鸠切好装盘，找了餐具，木屋虽然小，但是家具都是应有尽有，基本的床，壁炉，小圆桌，还有小型客厅铺上毯子的长椅，以及放在一边的书柜，她留意了一下，书柜上竟然都是通用语，没有任何一本是精灵语的书籍，整体的装饰也是，从里到外都给她一种完全不是精灵该有的陈设。

也许人家和洛汗人走得近，所以住处也有点相像吧。在屋外的时候她还打量一圈，门口的小菜园里的蔬菜似乎被照料的挺好的样子……

端着碗喝完汤后，她开始发呆，芬里尔的盘子里没剩下饭，木屋只有壁炉燃烧的声音，他走过去，往里面又添了些柴火。

“晚上你要睡床吗？”

他忽然转头发问，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我，我，我睡哪都可以。”

“还是你睡床吧，亏待病人不太好，不是吗？”

暖光将芬里尔的面容打得越发柔和，声音也很轻柔，阿罗忒斯支吾一会，“那你呢？”

“我睡长椅上就好，”他眯起眼睛，“屋子里还有一套被褥，也很厚。”

怪怪的，阿罗忒斯只是把碗叠好，沉默洗干净后将它们依次摆回原位。

芬里尔没有细问她从何处来，也没有问她为何身上带了这么多武器，也许他很强，强到完全不怕她是那种烧杀抢掠的土匪的地步，不过自己的回答也疑点重重，半斤八两。

自己却总有种感觉，也许他们都在努力维持看起来正常的气氛。阿罗忒斯坐在床上，借来了一本书当睡前读物，《有关于矿石的十个秘密》，书页泛黄，书脊也很旧了，摸上去有绒绒的感觉——相必主人已经翻阅了很多次。

她悄悄将书往下倒斜，发觉坐在靠椅上的芬里尔似乎在盯着自己发呆。

“怎么了？”

“不，没什么。”

“你会唱歌吗？”

“啊？”

“抱歉，是不是有些唐突冒昧？”他给自己腿上盖上一条厚毯，带着歉意舒缓挂起嘴角，瞧着倒是谦逊，“我只是很久很久没有和其他人……和你……这样的人交流过了。”

“呃……这——”

她抿着嘴，略微偏头，“我会的歌不多，唱的也不算好听。”

房间再度陷入沉静，一会后，微微沙哑的歌声响起，她哼得断断续续。

*The bitter taste of my fury，

我狂怒的苦涩气息，

And all of the messes you made，

驱散因你而起的狼藉，

Yeah, you think that you got away，

你以为自己侥幸抽身而退，

But I'm in the trees, I'm in the breeze，

可我藏身在树丛中沐浴在微风中，

My footsteps on the ground，

我的脚步印在大地上，

You'll see my face in every place，

无论在哪儿你都能见到我的面孔，

But you can't catch me now，

而你此刻却没法使我就范，

Through wading grass, the months will pass，

纵使跋涉深密草丛数月时光依旧随风而逝，

You'll feel it all around，

你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存在，

I'm here, I'm there, I'm evеrywhere，

我既在这儿我又在那儿我无处不在，

But you can't catch me now，

但你无法使我就范，

No, you can't catch mе now，*

不你抓不住我只得束手无策。

芬里尔陡然出声。

“你困了吗？”

“有点……”

“那就先休息吧，你还要养伤。”

不容她反应，他吹灭蜡烛。

好吧，这就更怪了……

阿罗忒斯抹黑将书放到枕旁，沾上枕头也开始犯困，毕竟从上游飘到下游河尾确实挺累人，她的眼皮不争气地合上。

迷糊中芬里尔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好像在于谁对话，自己卷被子的动作似乎打断了他。

“……你在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

黑暗里芬里尔慢慢走近，将快被她踢到床下的最上层薄毯往上掖好，重新坐回到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