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山间木屋中,两男子肩连着肩,同榻而卧。
一男子忽而睁开双眼,熠熠星眸在夜色中闪着光芒。他凝着眉望向屋墙,良久,移目看枕边人,轻轻发声。
“哥哥,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不要叫我哥哥。”
冷清舒似是躺着不大舒服,淡淡说完一句,稍稍往里侧了个身,而安翊见他翻去,也跟着贴上前,伏在其耳畔又问。
“夫君,你听见隔壁声音了么。”
“别闹,快睡。”
冷清舒合着眼,边说边伸手抚了抚安翊的脸庞,怎料话音刚落,隔壁竟真传来一声异响,他立即睁目,转身坐起,同时抬手释出一阵耀眼的青色灵光,霎那间,指间化出数根泛着银光的松针。
“且慢!”安翊见他蓄势要朝屋墙攻去,连忙起身拦下,“清舒,这木头屋子可经不起你这一击。”
冷清舒闻言,收了收灵力,眨了眨浅淡的眼眸,看向安翊。
“不行,这是人家的屋子,弄坏了要赔的。”安翊轻劝着,握住其手拉下,低声又道,“我们悄悄过去瞧瞧。”
冷清舒会意,手中再放灵光,下一刻,两人身体渐渐隐去,与黑夜融为一体。
“这隐身术真好用。”
安翊轻喃一声,牵着人出门。
此时,隔壁屋的异响仍在,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装作一阵大风将门推开。
门打开的一瞬间,两人双双惊目——眼前积满尘灰的旧屋中,竟有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双手紧掐着一个浑身透明的魂魄,一声不响,狠狠将魂按在墙上,发出阵阵挤压木板的声音。
那人见门突然打开,面具下似是一震,但又见屋前空无一人,便松手放下那魂,移步将门关上,浑然不知此刻安翊与冷清舒已在屋内。
关了门,那人转头看了看屋墙,片刻后,抬起手放在胸前,似是念了一串咒语,不一会儿,缕缕雾气随咒而来。
安翊见那雾气不普通,随即屏息,并伸手捂住冷清舒的口鼻。
招来了雾气,那人转身看向魂魄,见那魂魄垂着头斜坐在墙边一动不动,幽幽发声。
“我早同你说过不要拦我,若不是无可奈何,我也不想害人。”
那魂听了他的话,依旧垂着身摇头。
“如今我的血已经不能支撑母亲维持不老模样,即便你不赞同,我也要试试,我不能再看着我的亲人在我面前离去了。”那人顿了顿,再次望向屋墙,声音沉下,“好容易遇上两个灵族人,今夜,我定取下他们的心尖血。”
“噗——”
角落的安翊听到那人一句“心尖血”,没忍住,吐息喷了一声。
“谁!”那人猛然回头,往墙角看去。
见自己已暴露,安翊也不再躲藏,直接发声:“你母亲可知你要为了她去害人。”
那人闻声一怔,但很快反应道:“我当是何人,原来是两位公子,听闻灵族灵术神通广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安翊说了话,鼻腔中也进了一些雾气,意识开始渐渐迷糊,眉头微微皱起,冷清舒见状,学着他的模样,给他捂住口鼻。
一时间,一阵醒人心脾的松香传进安翊体内,他即刻清醒,说道:“请公子不要转移话题。”
“我母亲知不知晓,都不妨碍我做此事。”他笑了笑,抬起手默默招来更多雾气,与此同时,周身也散出一股浓烈虫气,“传闻灵族人的心尖血能使人延年益寿,二位不如发发善心,帮在下一忙,我需要的血不多,一升便好。”
安翊察觉到虫气,目色一变,沉声道:“何人同你说的谣言,那人是骗你的。”
“那阁下有其他长寿的法子?”
“……”
“不试试,怎知是真是假呢。”
话音落,那人迅速操纵雾气,先行朝角落出击,然而,就在他飞身攻去的一瞬,角落中忽现一道强光,猝不及防间,数根飞针如利刃袭来,一霎将他半个身子打穿。
他不可思议地向后看去,只见那飞针穿过了他的身体,竟又深深刺入窗边。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根本不可能拿下这两个灵族人,身上卸了力,跪倒在地。
“这可是你先动手的,可別说我们欺负你。”
说着,角落两人现身,安翊来到那人面前,又道。
“我俩给不了你心头血,但可以带你去同你母亲道个别。”
那人垂着头,颤声拒绝:“不!”
“怎么,不想让你母亲看到你这幅模样?没关系,母不嫌子丑,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
安翊还没说完,忽然,冷清舒扯了扯他的衣角,眼睛直直地看着墙边那魂。
“怎么了?”安翊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声音戛然而止。
墙下那魂,此时已抬起了头,沉默着与两人对视。
“那是……”
安翊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神色惊然,转身朝那魂慢慢走去,张唇欲与之沟通。
“你是……”
怎知下一刻,那魂忽地站起,一瞬飞出窗外。
见对方逃走,安翊不顾得地上那人,拉起冷清舒破窗追去,屋外白马见两人离开,也拔腿跟去,两人一马,一追,便追下了山。
而木屋中那人由深夜歇至天明,再入夜时,身上伤口已恢复完全。
他失落地望着窗边飞针,不料片刻后,母亲竟又阴差阳错给他带回了一个灵族人……
*
山舍前,几人匆匆与秋姨道别。
走出了一段路,莫晚庭回眸看了看后方,叫住姜少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