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庭扫视四周,一晃发现周围矮墙竟以迅疾之速成倍增加。
他即刻察觉自己中了幻术,定神一刹,他没有一丝犹豫,抬剑便往手肘内侧划开一道口,血液流出的瞬间,疼痛感刺激全身,眼前幻物也荡然一空。
此招是他破幻境独门绝招,屡试不爽,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使用,因为若是被师尊知道,那人除了会横着脸训他,还会没收他的剑,让他禁闭思过一个月。
挨过一次训,他便谨慎再谨慎。可如今师尊失踪,他自是顾不得周全,只欲与那恶人速战速决。
那坊主依旧躲在矮墙后,以墙作掩护。
而莫晚庭则追着那人,一剑剑将那碍眼的墙尽数劈开,期间,那人屑笑不止,甚至边闪边喋喋不休。
“冒昧再问一次,阁下为何来我极乐坊。”
“杀你。”
莫晚庭再破一墙,那人闪躲滑向别处,又道:“杀我?可在下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又是何必呢?”
“杀人偿命。”
莫晚庭沉沉一声,挥剑朝最后一道墙斩去。
“杀人的确该偿命,可我杀的不是人啊。”
“况且,阁下若杀了我,这地下的楼上的,可都得给我陪葬。”
“陪葬”二字一落,眼前剑尖猛然停下,那人得了逞,笑声更是肆意。
“阁下果然慈悲心肠,在下佩服。”
说着,那人推开剑刃,伸手欲探向莫晚庭被划伤的脸。
莫晚庭睁目回闪,与此同时,一道剑影如雷电疾疾劈下,只一霎,黑血飞溅,那人探出的手猝然落地。
“师尊!”
莫晚庭扬唇叫唤,下一刻,果然看见那熟悉白影落在身畔。
姜少棠神情一如既往地严肃,可胸前衣裳却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隐隐露出肉色,莫晚庭从未见他如此狼狈,忙问:“师尊可有受伤?”
“无妨。”姜少棠淡淡一句,瞥见莫晚庭脸上划痕,便恶狠狠盯向那人,抬手速速往手中利剑附了一层灵光。
而那人断了一手,倒也没叫唤,只是沉着脸向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几名厮役疾步赶来,朝其拱手说道。
“坊主,暗室鼎炉与幼虫均毁。”
那人闻声顿了顿,声音有些勉强:“不碍事,到底是做生意,总会有得有失。”
说着,那人迅速给断手缠上布带,随即又取出一张带血丝帕缠在骨笛上。
莫晚庭认出那丝帕,下意识颤了一下耳朵,那老嬷嬷果真是那人故意放来诱他的。
“多谢二位替在下收了那屡坏我坊内好事的散魂,在下也没有什么能报答二位的,不如就请二位听我坊一曲断魂曲吧。”
话音落,那人吹响骨笛,诡谲音调一出,丝帕之血迅速沁入笛内,一时间,莫晚庭与姜少棠双双震住。
笛声凄厉诡魅,姜少棠似被扰了神,持剑之手开始颤抖,而莫晚庭则仿若失了魂一般,垂下头和手缓缓迈向那人。
姜少棠惊目中抬手欲将莫晚庭控回,但只移了一步,那人停笛开口。
“兄台莫动,若不想看你的小情人魂飞魄散,便乖乖听在下的话,将剑放下。”
姜少棠望着莫晚庭的背影,眼眸颤动片刻,最终松了手。
那人停了笛声,莫晚庭也随之停下步伐。
他看着两人,饶有趣味地晃了晃手中骨笛,一旁厮役却提醒道。
“坊主,此人是男人。”
“无妨,偶尔送个小白脸的魂下去,也不是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坊主话音刚落,前方骤然闪来一阵疾影,猝不及防间,剑刃已深深刺进肩臂。
“你说谁是小白脸。”
莫晚庭手上加力,另一手则将软仞逼到那人颈前。
“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控了你的魂。”那人不可置信喃喃道。
“抱歉,在下的魂,本就失了大半。”莫晚庭剑刃再逼一寸,斥声道,“说!‘陪葬’是何意。”
“我说了,阁下会放过我吗?”
“不会,但至少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好,阁下果然仁慈。”那人笑了两声,徐徐言,“在下豢养了一只千足成虫,那虫食吾之血肉而生,早与吾结成血契,若是在下突然暴毙,那虫定然发狂急寻宿主啃噬,阁下猜猜,那虫会选何人?”
无主成虫发狂,会首先冲向长期沾染虫气的人袭去,楼上地下,凡是沾过虫怪胭脂的人,都将陷入险境。
倘若此人所言属实,如今不知那成虫隐在何方,一时竟真不能就此了结了他。
莫晚庭举着剑咬牙切齿,正想着如何处置这人,就在此时,身后姜少棠飞来放倒几名厮役,紧接着手心闪出一道灵光,一条粗重链子随即出现。
“说的是这只吧。”
姜少棠抓着那链子,转身一拉,一刹将一只被五花大绑的千足大虫甩到那坊主面前。
莫晚庭当即给姜少棠送去一个“不愧是师尊”的表情。
那人见状,再说不出话,但却趁莫晚庭晃神的一瞬悄悄朝他腰间刺去一匕首。
“当心!”
姜少棠彻底慌了神,挥袖释出大量灵光控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