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柔和而深邃的光芒,化作一道透明的护罩,紧紧环绕在落九霄周围。
牧镜尘轻轻吹起手中的长箫,悠扬的乐声在他指间流淌而出。箫声如同潺潺流水,温柔地洗涤着每一寸空间,药气随音符跳跃,潜入落九霄的体内。
随着旋律起伏,药香弥漫,如同春雨滋润大地,唤醒沉睡于落九霄体内的灵魂。灵魂开始舞动,它们或是挣扎,或是犹豫,但在牧镜尘的箫声引导下,渐渐找到了离开的方向。
然而,剥离并非坦途,某些顽固的灵魂拒绝离开,甚至发起了猛烈的反抗。牧镜尘的表情凝重,手指在长箫上飞速滑动,调整了气息,箫声随之变化,如同春风拂过山岗,倔强的灵魂也缓缓离开。
沉伶手持签文,声音如同山谷间的清风,穿透了灵魂的迷雾。他口中嗡嗡念动咒语,一束束光芒从云笈签中射出,指引着灵魂前进的方向。
当最后一缕魂魄被剥离,落九霄的身体开始颤抖,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与孤独席卷而来,仿佛一场灵魂的风暴,欲将一切都撕裂。
随着最后一缕灵魂被成功引渡,落九霄的身上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这是落不尽第一次进入落九霄的灵境之海。
落九霄的灵境之海辽阔,此时虽然已经将其他魂魄灵识抽离,但仍风波不停,海面不断涌起巨浪波涛。落不尽在灵境之海中看到落九霄的灵识幻影。
幻影之中,出现了沉伶的身影。本该离开的落不尽看到这,停住了脚步。他站在落九霄的灵境之海,看着落九霄关于沉伶的灵识归入灵境之海。
整个过程虽有艰险,但总体还是顺利完成。
可结束时,落不尽却没有从落九霄的灵脉之中抽离。
沉伶担心他,想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牧镜尘拦住他,“他没事,是他自己还不愿出来。”
“为什么?”
牧镜尘看了他一眼,“他想知道你和落九霄之间的事。”
在剥离落九霄体内的魂魄与灵识时,牧镜尘看到了落九霄所有的灵识,有一段与沉伶相关的灵识最为深刻清晰,几乎与他的魂魄杂糅在一起。
“我和落九霄?”
沉伶有些诧异。他和落九霄统共才见过几次,每次见面除了比试再无其他,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事?
难道是他还有一部分灵识没有归位?
“我还有灵识没有归位?”
“没有。”牧镜尘将沉伶的眼眸收入眼底,缓缓道,“是他执念太深。”
沉伶和落九霄之间,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甚至在提及落九霄的名字时,沉伶都要恍惚一会,在别人的提醒下才能想起他是谁。
但在落九霄这边却不一样。落不尽遇见他的场景,正如他当年遇见沉伶的场景。
彼时,沉伶也如仙人降临一般拯救了他。只是当时落九霄不像落不尽一样孤身一人留在那,而是被父母带着跑走了。那一面之后,沉伶的样子就刻入了落九霄的灵识深处。
后来,落九霄也开灵脉走上了修炼之路,并一步步追随沉伶的脚步。那次之后,他就只再见过沉伶几次。每一次见面,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过话,除了比试只有比试。
导致沉伶一直以为他就是个执着修炼的疯子。殊不知,他就这么成为了落九霄的执念。
落九霄在收落不尽为徒后,甚至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他在幻想,若是当时他没有父母,也是孤身一人留在那,那沉伶是不是也会收他为徒。
毕竟,他听说花满市就是这么成为他的徒弟的。
这可怕的想法一兴起,就疯狂滋生。落九霄对沉伶的执念越来越深,除了沉伶,他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牧镜尘也好,花满市也罢,他都了如指掌。他甚至将自己带入了沉伶的徒弟角色,在自己的灵识之中,构建了沉伶带他修炼的记忆。
那人就是在这时候找上了他,诱骗着他吞噬了生人魂魄灵识,成为了血罗衣。
因为越来越多的魂魄与灵识挤占在落九霄的灵境之海中,他曾经虚构的有关沉伶的记忆也渐渐成真,彻底欺骗了他自己。落九霄以为他虚构的沉伶相关的记忆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在夜白城见到沉伶时才会唤他师父,甚至在对方表现出不记得他的时候狂怒。
沉伶听完牧镜尘的话,神情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落九霄竟然对他有如此深的执念。其实更准确来说,落九霄的执念只是因沉伶而起,最后困住他的,也是他自己,而不再与沉伶有关。
两人没再说什么,离开了这房间。
落不尽在落九霄的灵识中看完了师父与沉伶有关的灵识。
他此前一直以为沉伶对不住师父,明明收了师父为徒,可是却从未露过面,甚至在见面后还记不起师父是谁。可他对另外两位徒弟花满市和阿逸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不仅手把手教他们修炼,生活中还悉心照顾,俨然亦师亦父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