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伶瞥了他一眼,冷呲一声,并未回答。
牧镜尘伸手拉住沉伶,踌躇许久,可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云笈签由灵骨制成,被沉伶收归,以其精血神力养之,若是自行剥离,云笈签将不再受其所控。
岳平提出交易后,牧镜尘一直没有接话,他不能做沉伶的主。之前在影市,沉伶用云笈签换流萤,因为他与云笈签有连结,能随时召回。
可现在的情况不同。岳平明确要求沉伶要彻底割裂与云笈签的联系。
沉伶明白他想说什么,他按住牧镜尘的手,眼中没有一丝犹豫,“我愿意。”
他的话恍若一道温热的气流在牧镜尘的心口蔓延。以后,无论沉伶要他做什么,他绝无二话。牧镜尘在心中如是想。
沉伶只身飞向空中,他喝厉一声“云笈”,一支云笈签从远处破空飞来。
那支是之前在凤溪山时,牧镜尘放出去的一支云笈签,当时它被派去追踪天魂地魂阵去了。沉伶将签文上信息归入灵识,而后将这支云笈签归入了灵脉。
云笈签用灵骨制成,归入沉伶的灵脉后,便化为洁白如玉、晶莹剔透的七块骨头。
沉伶落手成刀刃,刃尖在胸前划下一道口子,温热的鲜血立马涌了出来。沉伶没有丝毫犹豫,他将自己的手指穿过那裂口,探入身体里,摸索着找到云笈签归位的其中一块灵骨,猛地一下拔了出来。
当灵骨从他身体里被剥离出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流波动从灵骨中爆发出来,天摇地震,狂风呼啸,整片天地都在控制不住地震颤。
岳平这才知道沉伶造这一片虚空结界的目的是什么了。若是没有这结界隔离,以这天地震颤的架势,只怕方圆几十里都将荡然无存。
为何沉伶剥离灵器会引发如此大的动静,他究竟是一个什么存在?岳平觉得自己有必要回一趟沧州城,他心中有太多疑问需要解答。
剥离完一根灵骨,沉伶又紧接着剥出了一根又一根。动作只见,天地震动得更加强烈,巨大的雷电轰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暴雨如注。
电闪雷鸣声中,有念诀声从沉伶的口中响起,“天地为炉,日月为炭;五行相生,八卦相荡;吾心为符,魂意为笔;骨离□□,灵归太虚;天道昭彰,离。”
念诀声起,血淋淋的七根灵骨旋飞至半空中,四周流转着血色光华,无数古老晦涩的符文凭空刻在了灵骨上,嗡嗡嗡的悲鸣声从灵骨中传出。七根灵骨在电闪雷鸣中变化幻形,融合成一根黑色的签文,落在了沉伶的手上。
沉伶从空中飞落,毫不犹豫地将云笈签扔给了岳平。
牧镜尘飞身接住沉伶,看到对方血淋淋的胸口和面无血色的脸,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心疼。
剥离灵骨之痛,不亚于一死。而沉伶一剥就是七根,所承受痛苦无法想象。沉伶此刻就是想逞强都没有气力,他抓住牧镜尘的手臂,口中含糊不清地在说些什么。
牧镜尘以为他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特地凑近听,却听得对方一直在重复,“脏了..脏..了。”牧镜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是沉伶抓着他手臂的那截白衫,被沉伶沾满血污的手抓得血迹斑驳。
这都什么时候了,沉伶竟然还有心情关心他的衣服脏不脏。
牧镜尘冷声道,“闭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霸道和强制。
沉伶乖乖闭上了嘴,下一秒,彻底昏厥。
虚空结界在沉伶昏厥的瞬间消散。
牧镜尘将长箫拿给沈逸,“你们在这。”他抱起沉伶,一边说一边大步流星地往房间去。
另一边,岳平接过鬼签仔细看了看。签文是上等浮香木质,通体黑,华润微凉,柄端刻着小小的一个鬼字。
岳平凝聚灵力,将鬼签完完整整地扫识一遍,确定上面确实不再连有沉伶的灵识,这才安心收下。
手下鬼签后,岳平盘膝而坐,将瓶中的飞萤母虫放了出来,微微张口,母虫便从他的口中爬了进去。
岳平呼吸逐渐放缓,他将心神彻底沉入内视之中,感觉到母虫在他体内的血液里慢慢蠕动,蠕动过后,岳平的血液沿着蠕动的轨迹处生出触须紧紧缠绕着。
岳平随而调动体内的所有灵力,汇聚在丹田处,形成一个旋转的气旋。气旋如磨石般缓慢而坚定地碾压着母虫蠕动过后血脉生出的触须。触须像是有生命一般,挣扎着反抗。岳平灵力激增,气旋的力量越来越强,强行碾压过那些活起来的触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