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人呼吸变重,周遭气息沉重而诡谲,见他又似要晕倒,牧镜尘赶紧扶了他一把,“你没事吧?”
沉伶正疼得冷汗直冒,无法呼吸。这时,一股凉意从手肘处传来,沉伶猛地紧紧捉住他的手臂,像是溺水之人死死拽住浮舟。
“让..我抓..抓一会..”沉伶艰难出声,唇齿痛得都在打颤。
牧镜尘看了他一眼,忽然无声地哼了一曲曲调。那曲调宛若甘泉,混着淡淡的药香,没入沉伶的灵脉。
疼痛得到一丝缓解。
沉伶渐渐缓过来,这才松开牧镜尘的手,“多谢。”声音还有些微微发抖。
被抓的手臂已经青紫,牧镜尘神色未动,目光直直盯着那被抬上来的普通百姓,说:“不是邪祟。”
沉伶眼眶微微发红,神色动容,“我记住了。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沉伶涉世不深,即使有血生阵在前,也未曾想过,伤普通百姓者,除了堕魔邪祟,还有所谓的修道者和普通百姓。
牧镜尘闻言,侧眸看了他一眼,再次被他的眼神震住。
这种眼神很难形容,仿若神祇的悲悯,是一种天然的对世间万物的怜悯,是无私大爱,广袤无垠。
也是他,至今无法感知的。
鬼王是他,万人唾骂,杀之后快。
烸神是他,万人敬仰,虔诚祭拜。
五百年来,他翻手杀戮,覆手浮生,人生从来只有生死二字。
他所做一切,不带任何情感,就像是在完成一个又一个的既定任务。任务结束,他也将彻底消失。
可是,再看到这样的眼神,他的心底忽而生出一丝熟悉又陌生的渴望。那渴望飘落在灵境之海,无影无踪,又似乎随时能春风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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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拢的人们纷纷愤然声讨鬼王,一时间人声鼎沸。
叶青衫摆摆手,示意人群安静下来,接着说,“叶某之前感应到浮生的气息来到永古城,没想到一来就遇上了永古堂灭门的惨案。前夜,我为方圆百里的冤魂怨魄引渡,修为耗损巨大,昨夜又带领弟子们与血童血战,几乎是拼出性命才擒获了一名血童。”
说着,叶青衫深深叹了口气,作出一副无能为力的自责神情,“实不相瞒各位,这几桩事纠缠下来,叶某灵脉内损重创,灵海濒临枯竭,这才无奈求助八方,想为这些百姓寻得一丝生机。”
叶青衫的话说得十分进退得当,既亲口承下了之前为永古堂劳心尽力的功劳,得到了大家的感激与慈悲,又以修为耗损严重灵脉受损严重求助各方,等于是在后续的收尾之事将自己摘出来。
可最后大家记住的,只会是他叶青衫。
叶青衫说完后,当场立即有不少道师站了出来,表示愿意出力救治他们。
叶青衫诚恳地对大家表达了感谢,并嘱咐这些人可以跟随弟子们到内院进行救治。
接下来,就是当众祭杀血童。
祭杀,即通过生杀牺牲献祭,以寻求元始天尊庇护的仪式。
古往今来,逢年过节,人们都会将鸡鸭鹅羊割喉,滴落到黄纸上,以牲畜之血献祭,以寻求来年风调雨顺、无病无灾。到道师这一层面,祭品就从鸡鸭鹅羊变成了邪祟之物。
只听叶青衫一声令下,岳平就压了一个人上来。
那人身着黑衣,脚上套着银色的锁链,头上带着一个黑色的头套。
“各位,这就是我们昨夜擒获的血童——秋珊珊。”说着,叶青衫便要掀那人的头套。
叶青衫右手刚触及到头套的布料,顿觉不对,再看一眼岳平,忽然猛地收回手,身形迅速后退。同时,飞剑立出,环形挡在胸前。
蒙得严实的血童砰地一声原地炸开。
巨大的火球从他身上腾空而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焰翻腾,火球飞快膨胀,爆炸的气浪将周围所有物体全部吞噬。围拢在最前头的毫无防备被炸飞,一时间惨叫声四起,场面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