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后院。
“外祖父,您我爷孙之间也无需再虚与委蛇。您知道我想知道什么,关于那场政变的前因后果,今日不跟我说,日后也会有人来问你,我希望这件事能让我解决,外祖父,你真的没有一丝愧疚吗,沈家军不是一朝覆灭的,留在那坑里的活人,可能有几万人,他们苟延喘残,被奴役至死,我到过那里,我能感觉得到,他们还困在那里 ,不得解脱!”
云华年的脸苍白如纸,嘴唇嗫嚅着却什么都没有说,云浩见此状,心神激荡,久久也不能说话,最后挤出一句话。
“让我来说吧,父亲,如今形势已然,再藏着掖着也没有意义,就算我们不讲,恐怕他们早对我们有了其他的心思。”
云华年没有阻止,云浩知道父亲已经默许了,努力正了正色。
当年云家祖上的太爷遇到受伤的太祖,也就是月朗的太爷爷,将太祖藏在了地窖里,躲过了敌人的追杀,云家太爷还把家里仅剩的几个铜板买了药救了太祖,后来太祖成事后找到了当年的太爷,太爷因为饥荒失去了两个儿子,仅剩一个孙子就是云浩的爷爷,且年岁已大,就拒绝了太祖接他们去京城的邀请,太祖又赐了一座庄子给太爷,几年后太爷去世,留下云浩的爷爷一人经营着庄子,没想到,生意越做越大,没几年就把云家的庄子开到了月相城,后来云家人还开始涉足朝廷采买,成了真正的皇商,云家几代人的积累到了云华年的手里可谓已经到了顶峰。
既然站在了高处,面对的风浪自然要大许多。京中各种势力盘根错节,随太祖亲征的有爵世家都想在各中获利,后起之秀又源源不断,到了月朗这一辈,月家与云家也早不复当年的亲厚,甚至月朗还在太子时就拒绝了与云黛的联姻,这让云华年顿感危机四伏。而后月朗的父皇颁布了禁止私自采矿的律条,这让云华年大为震惊,云家在各地的私矿都被封停上报,独独留了三不管外边发现的那一处,而后云家也偷偷集结人手去挖矿,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云华年还从一个叫勒那木的沙族商人那里买了许多异族奴隶,勒那木也负责在沙族人里寻找买主,就这样这个矿一直在云家人手里直到沙族人入侵沈将军驻守边关。
云家担心矿产被发现,与勒那木联系遣散了所有人,不料勒那木也从此失去了联系,直到有一日有人给云家送来一封信,信里把云家如何私开矿产,如何贩卖奴隶,如何把铁矿铜矿卖给了沙族部落,如何在矿场里制作兵器,写得清清楚楚,且每笔生意都有标注经手人,云家获利多少,银钱存入哪个钱庄等等,云华年知道此事后大惊失色,私开矿产已是死罪,且还私自铸造兵器更是有卖国之嫌,恰在此时,萧家提出想要与月家联姻,然月相国并无嫡系公主,后萧骁提出要娶云家女儿,月朗在征得云家同意后就赐云黛为霓裳公主,先沈芷一年嫁进了天机国的皇宫。
云黛婚后的确很受宠,六个月后怀上了萧暮,云家得到此消息后不久就收到了一封来自牧野部族人的信,要求云家照料牧野部人在月相城的生意,于是牧野部人在月相城里埋下了许多暗桩,云华年这才知道,牧野部人也与萧骁有合作,许多生意天机国都有份,就这样,云华年不得不在多方势力间周旋,泥足深陷,再想抽身已然不能。
“阿灵,舅父知道云家这些年做了不少错事,可是云家已然身处旋涡中心,当年宫里发生的事情就是云家想要脱身也已经不可能。我们早已与世家权贵们捆绑在一起,当年若不是皇后娘娘与陛下要施行的新政,逼得世家门人人自危,深怕有一日就会被清算,被流放,我们原本也只是想要威胁陛下放弃新政,却不想中途出了岔子。。。。。。。。”
“舅父!”
萧暮的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气。
“舅父,你说得如此轻巧!云家做的一切被你说得就像,逼不得已。你真没见过外面的流民?月相国有多少妻离子散的家庭?如果你觉得还不够,那沈家军的那几十万人马,都被凌虐致死,他们的□□腐烂在那深不见底的深渊,连灵魂都不得解脱,这些都只是出了岔子而已?你知道沙族人砍向月相国子民的每一把武器,都有你们云家人的功劳,你们是否还很得意终究是保住了云家的荣华富贵?如果这些还不够,那我和我母亲,够不够你们吃干抹净再换一些利益,我母亲,她被困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为了我这个儿子能活下去费心周旋,心底恐怕还有一丝对云家的期待与不舍,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利用我母亲窥得了沈皇后的诸多秘密,还欣然将她送入千机国的皇宫!最后还截取了我母亲与沈皇后的密信,你们是不是也想过要我的命,把我的命交给一些人,我父王怎么说也是要有所表示的。”
萧暮的语气变得很冷,很远,像是自嘲,也似嘲笑。
“你们的算盘打得可真好!”
萧暮笑起来,那笑意不达眼底。
“外祖父,舅父,你们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萧暮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就这样离开了云家。
云华年颓然坐在了椅子上,紫檀木椅子有了岁月的痕迹,即使云府这样的人家并不缺下人经日地在这些面子活上琢磨,云府已然是百年枯木,再难逢春。
萧暮去忘尘处说了去云家的经过,就往沈月白的住处而去。子夜和玄一也很知情识趣,没有往上凑,沈月白就坐在窗台上望着院子里的海棠花发呆。
“怎么了?这是看上了院子里的海棠姑娘,移不开眼了?”
沈月白偏过头,没有像往日那样跳下来扑到他怀里。萧暮似是知道了什么,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不对,不该瞒着你去见阿得。”
沈月白抬头疑惑地看着他。萧暮脸上终于柔和了笑容。
“小舟,你这样看着我,让我不得不想答应你所有的要求,哪怕你说,你要娶一名世家大族的贵女,我都会。。。。。。。”
萧暮的手已经抬起他的下巴,眼神描摹着对方的眉眼,鼻子,和如同窗外海棠花的唇瓣。
“想什么呢?我不同意,谁要嫁给你我都会。。。。。。。疯的。”
萧暮靠得太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沈月白的脸上,沈月白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嘴巴却不由自主地接了话。
“谁,谁要嫁我?”
萧暮已经轻轻地啄着他干燥的唇,在他失神的功夫攻城略地,修长有力的手臂禁锢着沈月白的腰身。
沈月白再睁开眼,感觉到拥着他的人此刻动了情,他想说什么却只能压抑着破碎的嗓音叫他的名字。
“阿。。。。。。。灵!”
萧暮并没有停止,在抬头的缝隙逆着光看着此刻正迷离的人。
“宝贝,抓紧!”
说完低头继续,沈月白用尽了力气压抑,也没能阻止自己闷哼出声,他一只手抓住窗台,一只手死死抓住萧暮的肩膀,抵抗着着那种湮灭的快感,也臣服于那种排山倒海的快感。
萧暮从来不曾在情事里失控过,沈月白却领受到了,这一天的萧暮又凶又坏,求饶不行,恐吓也不行,窗台上,桌子上,最后不知道怎么到了床上,他就像无法餍足的狮子,贪婪吸取着沈月白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
沈月白的眼尾有种烧着的妖艳,几次之后萧暮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仿佛看一眼,他就会再一次沉沦。
沈月白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暗,屋里点了灯,他刚要起身,痛感伴随着周遭的安静袭来。荒唐的一幕幕就如同走马灯闪过,脸上烧了起来,心理暗骂萧暮不做人。有人推门进来,沈月白赶忙去摸自己的衣服,来人是萧暮。
“醒了?”
沈月白一时无语,一时又想骂人。忽然发现床上已经换了被褥,自己也换了干净的里衣,脑子里浮现昏过去前萧暮说的话。
怎么,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