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沈月白也愣了。
他们住的院子里一个回字形的,他们住的是里面的口里,外面一个口还有更高的围墙。
而且,这似乎是个隐藏在山里的庄子,外面的口隐隐有人活动,连远处的田地里,都还有人劳作。
“啊!”他俩都被一跃而上的人吓了一跳。
来人正是子夜。
“你们俩,长能耐了啊,看我不告诉先生,让他好好罚你们!”
此时的沈月白已经两眼发乌,他竟然恐高,上辈子他明明克服了啊。
“子夜哥哥,我,我。。。。。。。”
说着就一头栽了下去。萧暮眼疾手快,一把伸手拉住了沈月白的袖子,萧暮毕竟只是孩子,况且沈月白完全失去意识,掉下去后完全没法施展轻功,只能心一横,用力护住沈月白的头和背,在掉到地上之前自己用尽全力翻了个个,萧暮接触到地面的时候,顿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疼。
子夜已经在萧暮伸手那时就发现了异样,只是萧暮太快了,而且他毕竟只是借力半个身体在墙外,根本来不及去拉住同时下坠的俩人。
苏堂主带着苏砚来的时候,两个躺在床上男孩正哼哼唧唧的。
苏砚看着脸色有些不好看的忘尘,行了礼。
苏堂主看完两人的伤势,表情渐渐缓和下来。
“没什么问题,只是擦伤了点皮,有些淤青,我刚好了带点化瘀的药膏,阿砚,去帮你的两位师兄们好好擦一下。”
“爹,师傅,我今晚能留下来吗?”
忘尘和苏堂主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苏堂主开了口。
“你留下好好给他俩上药,一会我开一副安神的药剂,晚间你要督促他们服下。”
苏砚开心地立马答应。
“这么晚还叨扰苏堂主走一趟,实在是故意不去,这边请,我亲自送你出去。”
忘尘领着苏堂主刚出门,就听见廊子里小梨的声音。
“夫人让我转告先生,公子若是顽皮,但凭先生处罚,无须与夫人说。”
子夜站在风口,有些茫然。
“夫,夫人真这么说。”
小梨似乎是白了他一眼,一脸你觉得就这么一句话我会传错,我是白痴吗的。。。表情。
子夜凌乱。他这大半年罚得站加起来都比他以往16年罚得多。有人朝他扔了石头,他恶狠狠地朝着暗处生气。
“等着吧,玄九很快就回来,让你们最近无所事事,整日看我笑话。你们还拿我跟主子们罚站的次数来赌钱,我的嘴可一点也不严。”
接着,不知哪里抛来两袋子蜜饯和糖果。子夜伸头看了看。嘀嘀咕咕。
“好吧,看在这两袋吃的份上,我就再忍忍。”
说着就进了屋子,屋子里几个孩子正在聊天。
“阿砚,你先给阿灵擦,他比较严重。”
“你先给小舟擦,他怕疼,我不怕疼。”
“你们没事爬那么高干什么?”
“你每天都可以回家,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小舟虽然失忆了,但是他还记得外面的世界,只有我,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出去过?”
可能是萧暮说的时候有些失落,房子里安静了好一会。
“我爹说你们有仇人,连我娘都不知道我来这里上学,你们要是想知道什么,我说给你们听,想吃什么,我也让我爹带我去买。”
小舟想安慰萧暮。
“阿灵,外面没有人喜欢我,我和阿砚差点被卖掉,听说是要卖去红楼做小倌。”
阿灵好奇问:“红楼是什么地方?”
沈月白认真回答:“嗯,应该是吃小孩的地方。”
“那还不是你俩笨!”
“你才笨!”
三个人又闹成一团。
“三位祖宗,我求你们了,你们可别再把先生惹生气了。没看到先生今天的脸都要耷拉到地上了吗,你们胡闹,我也遭殃!”
说着,子夜把那两袋子吃的分给他们。
“子夜哥哥,师傅会怎么罚我们?”
沈月白已经记不清这个月被罚几次了,心理难免惴惴。
“怕啦?这会怕,晚了。我真是命苦哦!”
苏砚猛地坐起身。
“万一明早起来就要罚,我我我,我要回家。”
只见萧暮和沈月白同时起身,一左一右夹着他的手臂按他躺下。
“躺下吧你,有难同当。”
屋里闹成一片,屋外寂静无声。
鼻子里被灌入一股熟悉的苦涩味道,萧暮猛地睁开眼睛,身体弹跳了起来。梦境里的真实记忆戛然而止。人也彻底从小时候的记忆里分裂开来。
”小舟,小舟!”
正在给他擦拭药膏的苏砚吓了一跳,赶忙按住他的手。
“安静点,正涂着药膏呢!”
萧暮却恍如未闻,一边掀开被子一边就要下地。
“哎哎哎,太子殿下,你能不能别这么着急,子夜和玄好几个都在搜寻,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找到小舟,你现在这个情况,去了也是添乱,瞧瞧瞧瞧,哎呦,别说你不知道,你现在是在边关,在战场上,要是万一战事起来,你现在还怎么做这个副帅。袁将军现在还不知道你受伤,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究根问底,到时候怎么解释?”
萧暮没有说话。
“阿灵,我知道你不可能放着小舟的生死不管,但是子夜玄几个都是厉害的,你私自离营救他被上面知道了不是什么好事。”
“你不知道,只能我去!”
萧暮小声地说,苏砚不高兴了。
“我不知道什么呀?就你是兄弟,亲的,我就是捡的,切,真是!你给我好好躺着。”说着转身朝门口大喊。
“汤圆,饺子,快进来!”
话音刚落,两个10来岁的孩子窜进来,看着屋子里的两人。
“那,你们俩现在去外面等着,要是看到你们主子回来,直接送到太子殿下的帐里来,一块我也好料理。”
两个孩子点点头,跑走了。苏砚又抬头望了下帐子,确定帐子上没有暗卫,扯着嗓子大声说话。
“哎,不管你们躲在哪里,看好你们主子,不许他出这个门。”说着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萧暮。
“我呢,先去熬点药!”说着就匆匆出去了。
萧暮靠在床上长长地吁了口气,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他想回避些什么,但是越是回避,那些记忆越是清晰。小舟望着他的眼神是陌生的,是诱惑的,莫名地让他也觉得燥热。但小舟终究是中了软香散,他只能将他的脑袋按到水里。小舟抬起头的时候湿漉漉的,连眼神都浮着水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最后他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看着血汩汩流出,小舟的眼里恢复了清明。萧暮想要过去给他包扎,他往后退了退。眼神里意味不明。
萧暮觉得自己很后悔,但是一时也不明白自己后悔什么?